春風吹人冷,還是熏人醉?
李清照曾說過,「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形容冬末春初氣侯冷熱不定。終於迎來了立春後熏人慾醉的和暖春風,偏偏風不逢時,又遭遇了「乍暖還寒」「春寒料峭」的回冷。然而,春風有柔和與刺骨之分,抑或心境不同,所感受到的春風也因人而異。
春風得意,看盡長安花
自古逢春風,情多得意:春風和氣,春風化雨?,春風滿面,春光明媚,春暉寸草,春回大地等等,都是形容春風的和煦、令人舒暢。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唐·孟郊《登科後》
這首孟郊的《登科後》流露出得意之時感受到的爛漫春風。意思是:今日金榜題名,以前生活的困頓已不值一提,鬱結在心中的煩悶也已煙消雲散,如今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在這春風中,迎著春風策馬奔騰,馬蹄輕盈,一日看完了長安所有的似錦繁花。按唐制,進士考試在秋季舉行,發榜則在下一年春天,此時春風駘蕩,馬蹄生花,詩人逢喜事精神爽,神采飛揚,鳴出得意春風。在孟郊的眼裡,春風已成為成功的「扣舷而和之」的樂曲。
春風如貴客,一到便繁華。
來掃千山雪,歸留萬國花。
——清·袁枚《春風》
此詩描繪的是冬春交替的場景,春風就像貴客一般,所到之地立刻繁華。
春風融化了千山的積雪,留下萬國的花香。袁枚是清代詩人、散文家,乾隆四年進士,歷任多縣的知縣,政績很好,四十歲辭官後在江寧小倉山下築隨園,自在吟詠,廣收弟子。這首詩通過對春風的讚歎,正體現了袁枚閑適悠然的心情。
春風又起,我何時能歸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宋·王安石《泊船瓜洲》
「橫看成嶺側成峰」,有得意必有失意,春風能為得意之人添情,也能喚起失意之人的感傷。王安石因春風想起了又一年的輪迴:京口和瓜洲不過一水之遙,鐘山也只隔著幾重青山。春風又吹綠了江的南岸,可是明月呀,你什麼時候才能送我回去呢?春風染綠了岸邊的花草樹木,本是悠然美好的,卻觸動了王安石的思鄉之情,感慨一年又過去了,何時能歸去呢?
漁艇水流去,柴門風自開。
余寒為醉地,多病作慵媒。
——宋·陸遊《春寒》
春寒料峭透紗窗,睡起晴蜂恰報衙。
怪得曉來風力勁,滿階香雪落梨花。
——宋·黃庚《春寒》
此兩首《春寒》與前面所說的柔暖春風大相徑庭,這更像是我們這些天經歷的異常寒冷的刺骨春風。風自顧自地吹開了柴門,增添了陸遊的寒冷、多病。料峭的勁風透過紗窗吹醒了熟睡的黃庚,醒來看,滿階的「千樹萬樹梨花開」。
王國維說,「以我觀物,物皆著我之色彩」,不管春風是吹人冷,還是熏人醉,得意之人,即便是冷,也讓人沉醉;失意之人,即便是暖,也吹人作淚。那麼,你現在感受著什麼樣的春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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