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可以擁抱……嗎？

猛獁

的故事們

物種日曆專屬的治癒/致郁系短故事，來自暖男葉猛獁老師。在每個周末的午夜12點，給你的小心臟溫柔一擊。

擁抱

前情回顧：1月1日 猞猁去哪裡了？

大

耳蝟衝刺、急轉，斜著一溜煙跑上沙丘，又捲成球從另一側滾下來。他不用屏息也能聽到，後面那隻狐狸還在緊追不捨。

這下麻煩了，怎麼碰上這麼個楞傢伙……大耳蝟心砰砰直跳，更用力地把自己縮成一個刺球。

狐狸連滾帶爬摔下沙丘，剛好一巴掌拍在大耳蝟身上。大耳蝟渾身一激靈，聽見狐狸慘嚎一聲，遠遠跳開。

大耳蝟深呼吸了幾次，讓心臟不再跳那麼快。他聽見狐狸腳踩在沙地里的聲音，判斷出狐狸只有三隻腳著地。要不要拼一次，賭狐狸追不上呢……

「你

……你沒事吧？」狐狸喘著粗氣問。

大耳蝟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是……不是故意的。」狐狸還舉著一隻腳不敢放下來。「只是想跟你打聽點事。可是你跑太快了……」

大耳蝟微微放鬆了一下，「你……你說真的？」

「是啊。」狐狸舔舔前腳上的血珠，又甩了甩。他試著把前腳放在地上，可是馬上又抬了起來。「你跑得可真快。」

「你想問什麼？」大耳蝟問。

「你有沒有……認識貓？」狐狸馬上補充：「任何種類的貓，只要是貓科都行。」

「沒有沒有。」大耳蝟答，「遠遠見過，但誰敢去打招呼啊。那是貓啊！」

「哦。」狐狸嘆氣，轉身要走，「謝謝。」

「等等，」大耳蝟稍微舒展了一點，露出一隻眼睛看著狐狸，「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狐

狸站住，蹲坐下來，受傷的前腳虛虛落在地上。「我遇見過一隻伊比利亞猞猁，他說他要回喵星去了。」

大耳蝟噗嗤笑了出來。

狐狸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說所有的貓都知道喵星，有時候會有船來接他們回去。跟我說話的那隻猞猁，說自己馬上就要被接走了。」

「我奶奶還說我是仙人球變的呢。」

「我也覺得可能是亂說，可是他說得有模有樣的。」狐狸說，抬頭看天，「我也希望有個喵星那樣的地方啊，所以就想找其他貓問問。可是一直都沒找到。」

大耳蝟舒展身體，抬頭看狐狸。狐狸的眼睛亮亮的，映著星光。

「這

里很少有貓啊，我只有一次碰見過。嚇得我跑得差點把刺都甩沒了。從來都沒跑那麼快過。」大耳蝟頓了頓，「不過剛才可能破了記錄了。」

「不好意思，我太心急了。」狐狸低下頭。

大耳蝟聽見狐狸的聲音有點沮喪。

「不過你也別放棄啊，說不定是真的呢。」大耳蝟說。

狐狸嗯了一聲。

「有些故事呢，可能是真的呢。」大耳蝟繼續說。「我奶奶就喜歡講故事。她說啊，以前我們也不是這樣的。」

「以前我們也沒有刺的，就像老鼠那樣，光光滑滑的。可是我們性格太不好了啊，就總吵架。一吵架就背過身，誰都不理誰。」

「我們是大家庭嘛，小時候大家都在一起生活。我們的聽力還那麼好，」大耳蝟晃晃耳朵，「所以就更容易吵架了。」

「我奶奶說，大家吵啊吵啊，後來身上就長出刺來了。要是背過身子，就會扎得疼。面對面多好啊，又能看見彼此的眼睛，還能擁抱。擁抱就不吵架了啊，軟軟的。」

「我奶奶總這麼說。抱抱多好啊。要擁抱，不要把刺露出來。她說……」

大

耳蝟沉默了。狐狸沒說話，大耳蝟只能聽見沉默的呼吸聲。

「哈哈，挺傻的故事是吧。」大耳蝟說，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大對勁。

狐狸搖搖頭，聲音有些濕漉漉的：「我是……是覺得，挺好的啊。猞猁也說，在喵星上，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他還說要帶好多禮物回去，有貓薄荷，有種子，好多禮物……多好啊。」

「那你為什麼要去問喵星的事呢？」大耳蝟問。

「我想，有喵星，說不定也有汪星吧……可能也有刺蝟星？也許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奶奶沒說過刺蝟星。她總說我們以後都會變成仙人球，還會在頭上開一朵大紅花。」大耳蝟想了想，「我覺得我變成仙人球可能也不怎麼好看。」

「現在這樣就挺好看的。」狐狸說。

「可能吧。」大耳蝟晃晃耳朵，撓撓下巴，「來，你把頭低下來吧。」

狐狸靜靜地趴低，下巴搭在地上，亮亮的鼻尖正對著大耳蝟的鼻頭。

大

耳蝟輕輕抱住，剛好用肚子把狐狸的鼻尖包起來。大耳蝟覺得肚子上的鼻尖濕濕涼涼的，呼出的氣熱乎乎的。

濕濕涼涼像早晨的露水，熱乎乎像曾有過的擁抱。

狐狸慢慢伸出一隻前腳，試探著輕輕摸摸大耳蝟的刺。大耳蝟的肚子感覺到，狐狸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夜空里的星一眨不眨，沙漠里的風輕柔拂過。時間像粘稠的蜜糖流過，閃著琥珀色的甜香。

「繼續找，不要放棄啊。」大耳蝟輕輕拍拍狐狸的鼻子，小聲說。

狐狸沒有回應。大耳蝟仔細聽聽，聽見狐狸的呼吸悠長安穩。狐狸已經睡著了。

大耳蝟又抱了一會兒狐狸的鼻尖，才輕輕放開，躡手躡腳走遠。他爬上另一座沙丘，回頭聽聽，聽見狐狸抖了抖耳朵，在夢裡伸了個懶腰。

「祝你夢見汪星吧。」大耳蝟小聲說，覺得自己眼裡也掉進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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蝟科 西歐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