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兒最大成本來自各種補習班

中共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全面開放二孩政策，施行了30多年的計劃生育政策面臨調整。實際上，中國並不是世界上唯一有人口控制政策的國家，地處東南亞的新加坡，也曾施行過人口控制政策，鼓勵少生並取得了顯著效果。但是隨著出生率下降過快，新加坡又將人口控制政策調整為鼓勵多生。

中央財經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副教授崔晶，曾在新加坡國立大學留學並取得博士學位。她告訴記者，新加坡的人口控制政策不是強制性，而是鼓勵性的，但會配合一系列住房、教育措施，「鼓勵少生很見效果，但鼓勵多生後，見效卻很慢。時至今日，新加坡已經成為全世界出生率最低的國家之一。」

少生時期「兩個就夠了」

新加坡1965年脫離馬來西亞，成為一個有主權、民主和獨立的國家。作為一個國土面積大致為朝陽區1.5倍的小國，獨立初期的新加坡面臨土地、資源短缺，失業率卻居高不下的窘境。於是，在大力發展經濟的同時，新加坡政府也開始施行人口控制政策。

崔晶介紹說，1965年新加坡政府頒布了《家庭計劃法》，1966年，新加坡家庭計劃與人口局成立。該局明確提出了「兩個就夠了」的口號。當時的一些海報用簡單的英文寫著：「兩個就夠了」、「小家庭，大未來」等宣傳口號。

「新加坡並沒有強制的人口措施，而是在衛生、教育、住房、稅收等領域採取一系列經濟措施，讓多生孩子變得更加昂貴。」比如分娩費隨著子女數量增加而增漲幅；第三個孩子以上的產婦無法獲得有薪產假，但產後自願接受絕育手術則可以得到有薪產假；學校優先接收一個或兩個孩子家庭的子女入學；政府優先提供公共住房給孩子少的家庭，而且只有不超過3個孩子的家庭才能申請公共住房；對多子女家庭徵收高額所得稅，少子女家庭則可以獲得減免所得稅的優待。

「這一系列政策的推行，效果顯著。」 崔晶說，只用了9年，新加坡的出生率急劇下降，從上世紀60年代最高時的5.45，急降到1975年的2.1以下，到了1984年，出生率只有1.62，這意味著人口出現負增長。

鼓勵多生「三個或者更多」

「新加坡人口出現負增長，基本與它開始高速發展的時間吻合。新加坡從各個方面越來越接近西方發達國家，經濟水平高，受教育程度高，人們的生育意願下降。」

於是，在1987年，和很多西方發達國家一樣，新加坡也開始鼓勵生育，人口政策從鼓勵少生變成鼓勵多生，口號也改了——「如果你有經濟能力的話，要三個或者更多的孩子怎麼樣？」相應的，教育、稅收等一系列領域的措施，也朝多生孩子的家庭傾斜。比如：對具有高等教育文化程度的夫婦鼓勵生育3個或者更多的孩子，並規定這些子女在一年級新生報名中享受優先權利。

為了進一步刺激生育，新加坡還在2000年開始施行「嬰兒花紅計劃」，政府直接對多生育的家庭給予津貼支持。

新加坡媽媽林懷寶有一對可愛乖巧的寶寶，兒子10歲，女兒7歲。她告訴記者，她的兒子在2005年出生時，政府獎勵了3000新幣（1新加坡元約等於4.5元人民幣），「雖然錢不算多，但可以支付半年的女傭費了」。到了2008年，當第二胎誕下寶貝女兒時，政府除了給3000新幣，還在林懷寶的兒童培育戶頭存入6000新幣。同時，新加坡還鼓勵媽媽繼續工作，並減免在職媽媽的稅收壓力。

每年擬引高素質移民一兩萬名「嬰兒花紅計劃」的初始兩年，新加坡的生育率曾提高到了1.7，但之後又開始下降。近兩年，新加坡的出生率都在1.2左右徘徊，成為世界上出生率最低的國家之一。國際主流觀點將低於1.5的生育率稱為很低生育率，將低於1.3的生育率稱為超低生育率。人口學者們認為，生育率低於1.5並持續多年，會對未來的人口數量與結構產生重大的影響。生育率一旦下降到1.5以下，就會繼續不斷下降，很難甚至不可能逆轉。

現在，新加坡擁有535萬人口，但人口老齡化非常嚴重。因此，新加坡一直沒有停止引進高素質移民。

「上世紀90年代開始，新加坡就開始到中國的大學裡吸引學生去留學。」崔晶說，新加坡的教育水平高，而且同屬華人文化圈，因此對中國留學生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到後來，赴新加坡的中國留學生年紀越來越低，出現了直接到新加坡讀中學的中國學生。「我的同齡人，後來還有不少留學生，都成為了新加坡的永久居民。」崔晶說。

為了避免人口萎縮，新加坡國家人口及人才署依舊在報告中說，政府計劃每年繼續引進15000名到25000名新移民。

多數年輕人不願多要孩子

22歲的蘇昌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新加坡小伙，現正在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讀大二。

昌傑的父母出生在上世紀60年代，正趕上戰後嬰兒潮，「我的父母家庭比較大，大概一家都有七八個孩子」。而到了生育年齡，昌傑父母遇到的是「三個或者更多」的政策，所以，昌傑現在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

「新加坡也算是一個發達國家了，所以，它跟其他發達國家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人口老齡化嚴重，年輕人呢，又不願意多生孩子。」昌傑告訴記者，基本上，新加坡的年輕人都喜歡組建一個比較小的家庭，而且在組建家庭之前，會先賺到第一桶金。由於實行義務兵役制，新加坡的男孩一般在高中畢業後都要服兩年兵役，這樣他們大學畢業後，都差不多在25歲。而新加坡人對婚禮非常重視，至少要籌備一年以上。「這樣算起來，25歲才畢業，工作一兩年，婚禮籌備一年，等到結婚，最少也要在28歲左右。」昌傑說，由於生活成本比較高，很多年輕人不希望婚後負擔太重，就選擇了更晚時間結婚，「這樣也沒時間考慮多生孩子的事情」。

86%的新加坡人居住在政府提供的公共住房「組屋」中，「組屋」需要花錢購買，也有一定的產權期限，但普通新加坡人都能夠承受。昌傑說，新加坡夫婦育兒成本的最大開支，來自額外的教育經費。「新加坡的義務教育補貼很高，基本沒什麼壓力，但是，由於現在社會競爭激烈，家長都希望孩子多學一點東西，也和中國一樣，讓孩子參加各式各樣的補習班，鋼琴、游泳、繪畫等等。」

昌傑粗略算了一下，一對普通新加坡夫婦月收入大約6000新幣左右，孩子的補習班費用要佔月收入的25%。

除了成本，意願也是導致新加坡出生率一直走低的重要原因。「現在的年輕人，都希望自己輕鬆一點，所以不太想多生孩子。這跟西方發達國家年輕人的想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