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是什麼時候開始幹缺德事的？

陳洪綬 人物 設色絹本

客印月為什麼會對魏忠賢那麼好呢？因為魏忠賢脾氣好，人又長得帥。魏進忠身材高大，性格爽朗，從他遺留下的畫像看，可以算個帥哥。當然，由於年齡的原因，他是屬於帥叔的那種。

在魏忠賢地位卑微的時候，大家都叫他「魏傻子」，就是這人缺心眼。這對魏忠賢不是件好事，但對別人來說絕對是件開心的事，誰願意成天提心弔膽，跟一個陰沉的人做朋友呢？

客印月在宮裡要啥有啥，缺的就是朋友，尤其是跟性有點關係的朋友。可惜，這在內宮要找到貨真價實的「男朋友」那是不可能的。明朝宮廷中一直流行「對食」的習俗，據說這還是漢代傳承下來的，就是宮裡男女閑得慌，宮女與太監之間就成了相好。因為宮女常為一個固定的宦官熱菜熱飯，所以又稱女方為「菜戶」，「菜戶」無形中就成了「臨時老婆」。單身男漿洗做飯有困難，單身女挑水劈柴乏力氣，互相一補充，有利於和諧，同時也是宮中男女間實事求是的一種玩法。萬曆皇帝那會禁止過，認為這樣違反人倫。但是，這種需求是剛性的，根本禁不住，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客印月的「對兒」原是魏朝，天啟皇帝登基後，魏朝自然陞官了，做了乾清宮管事併兼管兵仗局印。公務繁忙，也就把客印月給冷落了。魏忠賢由於管理伙食，與客印月接觸甚多。「魏傻子」的形象與性格，一下子拉近了與客印月的距離，最後變成了「零距離」。

明 顏輝 波圖

魏忠賢與客印月感情升溫，魏朝當然不幹了——客印月丰韻猶存，又無比尊貴，還被下屬給搶了，魏朝既不甘心又覺得窩囊。天啟帝即位後不久的一天深夜，魏忠賢和客印月正在乾清宮西閣親熱嬉鬧，恰巧路過的魏朝聽到裡面笑聲浪語，一股熱血直衝頭頂，他猛地一腳將門踹開，揪住了魏忠賢，掄起拳頭就朝魏忠賢打。魏忠賢雖是半百老人，但一直是個運動型的人才，「喜馳馬，能右手執弓，左手控弦，射多奇中」，身手敏捷，很快將魏朝打得鼻青眼腫。

處於劣勢的魏朝，拽過客氏就跑。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回「魏傻子」再也不傻了，為了心愛的女人，「魏傻子」拔腿就追。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過，兩人「醉罵相嚷」，纏鬥到乾清宮外，司禮監掌印太監盧受、東廠太監鄒義、秉筆太監王安、李實、王體乾、高時明等全被驚醒。

天啟皇帝早已睡下，動靜太大也被吵醒了。他穿起衣服趕出來，嚇得一班人慌忙跪下。驚動聖上，殺頭也是可以的，打板子那是恩典。可是，天啟帝一點都沒生氣，反而和藹地問客氏：「客奶，只說誰替爾管事，我替爾斷！（《酌中志》）」

客印月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果斷地站到了魏忠賢一邊。天啟當場表態：魏忠賢今後專管客氏之事——從此，魏忠賢與客印月成了欽點的鴛鴦。

魏朝就倒霉透頂了，王安見皇上態度明確，上前狠狠抽了魏朝幾個耳光，既表明自己對皇上英明決定的擁護，也是恨透了魏朝的不爭氣。王安當場決定，將魏朝調離乾清宮，去兵杖局養病。魏忠賢算是魏朝的弟子，魏朝算是王安的弟子，王安處理了魏朝，魏朝算是被魏忠賢害苦了。

——就情理而言，魏朝無疑是魏忠賢的恩人。但是，魏忠賢不僅沒有知恩圖報，反而回饋了恩人一個奪「妻」之恨。恩將仇報，這是魏忠賢見諸史冊的第一樁缺德事。至於以前的什麼，或是空穴來風，或是子虛烏有，畢竟都是傳說。

缺德了第一次，第二次也會有的。

明 文徵明枯木疏篁圖軸

萬曆皇帝死後到天啟帝即位後的一段時間，宮中的實際權力在太監王安手裡，但他並不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啟元年（1621）五月，原司禮監掌印太監盧受已經年過七旬，於是主動提出辭職，讓出自己的位子。正常情況下，王安會是理所當然的繼任者，天啟帝也決定任命王安掌管司禮監。按照慣例，王安必須以德能勤績各方面存在的不足謙虛一下。所以，王安上疏辭謝。為了表示自己對當官不感興趣，寫辭職報告也不是例行公事，王安還特意帶上自己手下的幾個人到西山遊玩。但等他從從西山玩回來，司禮監的大印就跟他無緣了。

王安致命的錯誤，是盧受懂得的道理他不懂。盧受是萬曆朝舊臣，他則是泰昌朝的舊臣，儘管泰昌朝實在太短。奪去王安位子的是王體乾，王安一直「視王體乾為道義友」，二人長期服務於東宮，關係相當密切，但權力面前這些就什麼都算不上了。

王體乾這事幹得很缺德，但這人非常明智，他知道天啟皇帝與客印月、魏忠賢之間的特殊關係，一直拿自己這個「一把手」當「二把手」，對客印月、魏忠賢奉迎有加，後人也由此認為整王安完全就是客印月、魏忠賢的歪主意。整垮王安雖與魏忠賢並無直接關聯，最大的受益者非魏忠賢莫屬。王安屬於有原則的那種，王體乾屬於無原則的那種，魏忠賢儘管沒有登上司禮監太監的位子，但他與客印月的親密關係，又與天啟皇帝越走越近，做出驚天動地大事的條件起來越成熟了……

（連載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