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霸王別姬》主題曲，打動我們的絕非這麼簡單
大概像文周君這種生在90年開頭的人
小時候總是會被一些旋律洗腦
譬如
「藍臉的竇爾敦盜御馬 紅臉的關公戰長沙」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許多情」
作為生長在主流文化下的大多數年輕人
我們雖知道這些旋律根源於中國傳統戲曲
卻很少真正有機會關注這些傳統
然而有一類歌曲
它們也如其它流行音樂一樣
或深情款款或淋漓暢快
但它們絕不僅僅這麼簡單
這類歌曲的共同點在於
詞作者和曲作者在創作時
別有新意地融入了一些戲曲元素
一點微妙的改變
卻取得畫龍點睛的效果
你不曾真的離去 你始終在我心裡
我對你仍有愛意 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張國榮《當愛已成往事》
電影《霸王別姬》原版的主題曲
由李宗盛和林憶蓮這對怨偶所唱
後來哥哥翻唱了這首歌
收錄在1995年的個人專輯《寵愛》當中
這首歌的經典程度
相信不用文周君贅述大家都能感同
歌曲開頭的京劇念白
「唉呀 依孤看來
今日是你我分離的時日呀」
將之後的歌曲引入得情緒剛好到位
人生匆匆 往事如風
忘記痛苦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只是這麼久過去 那個人依舊停留心底
言不由衷 無可奈何 無能為力
不管危不危險都要放下一切跟你走
只要一起承擔 只要你不放手
——徐佳瑩《身騎白馬》
徐佳瑩唱薛平貴與王寶釧
一個是丞相的女兒
一個是不得志的青年
命運的神來之手
讓兩個看似不同世界的人有了交集
王寶釧嫁給薛平貴後
平貴從軍 寶釧在家苦守
之後的他們 又因為種種誤會
一個勝仗歸來 事業得意 還娶了公主
一個在家苦苦守候 偏遇奸人相害
薛平貴收到王寶釧血書
終於不顧一切 單騎走三關直奔長安城
與他真正的心之所愛寒窯相會
副歌部分加入閩南語歌仔戲唱段
「我身騎白馬走三關 我改換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涼沒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寶釧」
這本是一個始亂終棄的悲情故事
好在她苦苦等了十八年
痴心的她總算等到了薄情的他
且怒且悲且狂哉 是人是鬼是妖怪
不過是 心有魔債
——戴荃《悟空》
兩年前的中國好歌曲
我們記住了戴荃和他的《悟空》
整首歌曲把中國元素融入得恰到好處
以老版西遊記主題曲的調作開頭
文中帶白的歌詞 唱中帶說
配樂中 古典樂器與流行樂相結合
很多人覺得這首歌的風格很貼近《悟空傳》
悟空看似無所不能啊 劈天棘地
然而他也孤獨 也無奈
從花果山大鬧天宮那個齊天大聖
到最後修成正果 封號斗戰勝佛
他的經歷和很多人的一生多像
金箍在頭 欲說還休
金箍棒有何用 七十二變又怎樣
也做不到踏碎凌霄 放肆桀驁
最後終究是世惡道險 終究難逃
「這世間難逃是命運」
然而又怎樣呢？
這風越大 我心越盪
有時候命運的難能可貴就在於
它的捉摸不透和變幻莫測
這人間苦什麼 怕不能遇見你
這世界有點假 可我莫名愛上她
——陳升《牡丹亭外》
陳升的作品
總會主動尋求時間和空間的代入感
這首歌涉及了三部劇 分別是
明朝劇《牡丹亭》、黃梅戲《女駙馬》
以及唐代傳奇（小說）《枕中記》
「黃粱一夢二十年啊
依舊是不懂愛也不懂情」
言辭之義如同一個說書人娓娓道來
卻道盡滄桑與宿命
人間再苦也不過 我怕不能遇見你
躲不了的也無非情非得已
古往今來 日光之下無新事
歌詞中一句「可我最愛是天熱」
出自《遊園·醉扶歸》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
艷晶晶花簪八寶鈿
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
世間一切都是極好
我想要的偏偏只是你
恍恍惚惚 不過一場黃粱夢
離別是最難在嘞
更其表講現在是秋天嘞
——堯十三《瞎子》
堯十三用貴州織金方言唱了這首歌
歌詞改編自柳永的《雨霖鈴》
整首歌以嫻熟的琵琶渲染離別的氣氛
柳永筆下詩情畫意的「傷離別」
在堯十三的改編下
多了幾分市井之氣
更添幾分令人感同身受的悲傷
中間有一段戲曲
選自京劇《霸王別姬》中垓下敗陣
秋夜裡虞姬與霸王對飲時的唱段
「雲斂晴空 冰輪乍涌 好一派清秋光景！」
之後的琵琶撥弦聲不絕於耳
不斷升調 如杜鵑啼血一般
好像要難過到把琴弦彈斷
不過是秋天啊 正好是秋天啊
他們說是這樣子 離別是最難過的
更別要說現在是秋天了
人生在世三萬天 趣果有間孤獨無解
苦練含笑半步癲 那我去給你煮碗面
——陳粒《正趣果上果》
國民老公的這首歌
歌名取自南北朝梁武帝蕭衍
《游鐘山大愛敬寺詩》中
「正趣果上果 歸依天中天」
「趣」通「趨」 所以念作正qū果上果
歌詞中有很多的典故
例如盧照鄰的「只羨鴛鴦不羨仙」
白居易的長生殿
還有蘇武牧羊里的「嚙雪」
歌詞同時結合現實
字句反映一種遊戲人間的瀟洒態度
人生永遠不會如你所想那樣
無所謂啦 我去給你煮麵吃嘍
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嘛！
憶昔開元全盛日 天下朋友皆膠漆
眼界無窮世界寬 安得廣廈千萬間
——唐朝樂隊《夢回唐朝》
這是一首有很濃重中國風骨的搖滾
而它的地位
在90年代的搖滾歌壇也是舉重若輕的
歌曲配樂中既有經典金屬的遞進
又有中國民樂五聲作為結合
從開頭悠揚的駝鈴開始
就營造一種亦真亦幻的穿越夢境
歌詞的創作恢宏又有詩意
主唱在處理有些歌詞的唱法時
有意無意模仿京劇的念白
都是這首歌難以超越的魅力
很多人說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
他們的靈感與才氣
都爆發在這一首驚為天人的作品中
之後又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消耗殆盡
這樣一首作品 可謂是一個時代的符號
翩躚霓裳煙波上 幾時共飲長江水
而今夜雨十年燈 我猶在顧念誰
——好妹妹《相思賦予誰》
這首歌中運用了大量的地方戲曲曲調
中間的間奏是由吉他演奏的
《女駙馬》開頭選段的慢拍版
據傳這首歌的創作時間很短
作詞源自秦昊的語文老師好友知錯
作曲則由秦昊完成
所謂歲歲年年人不同
歲月唯獨帶不走的只有回憶
「嗟呀呀昨日雲髻青牡丹
獨默默桃花又紅人不歸
你說相思賦予誰」
剪不斷理還亂 依舊思念的只有你
無論是以何種形式被記住
最真誠的歌曲
總能直擊聽者的靈魂最深處
文丨Verity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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