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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年味兒還有哪些?看看三十年前的年味兒是什麼

那時候,在農村,進了臘月,只要你看到空地上架起大鍋,旁邊搭起掛肉用的架子,年味兒就出來了。這是一個臨時屠宰場,附近的人趕著餵了一年的豬排隊等候。豬們的脾氣性格也各不相同,老實的被主人趕著去,不老實的被捆得結結實實還在掙扎。人們在等待的時刻,臉上都充滿了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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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徵性地付一點殺豬錢,照例把豬血和豬下水留給屠夫。屠夫也不計較,老輩兒流傳下來的規矩,沒人隨便改。就這樣,從村西挪到村東,大概有十來天的時間全村的豬就殺完了。之後,就到了年根兒底下。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大肉,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小時候,我們在奶奶的歌謠中等待著年一天天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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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三據說是灶王爺上天的日子,可不能讓他在玉皇大帝面前說自己的不好,趕緊用糖瓜甜甜他的嘴。糖瓜是一種用白面和糖稀做成的甜食。小時候,因為家裡窮,大人總是糊弄我們小孩子,說糖瓜是用腳踩出來的。你別說,這一招還真靈,從那以後,每次聽到賣糖瓜的敲著小圓鑼吆喝「糖瓜兒,芝麻糖」,我心裡就犯嘀咕,那上面會不會帶著臭腳丫子味兒呢?實在忍不住誘惑了才吃一個,吃之前還要好好聞聞有沒有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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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糖瓜就該幹活了。打掃房間的時候,為了清掃得更徹底,會把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搬出來。大人們穿上幹活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拿著綁在竹竿上的新笤帚,認真地清掃每一個犄角旮旯。院子里,橫七豎八堆放的雜物成了我們的尋寶地。平時夠不著的抽屜現在都擺在地下,我們在抽屜里翻著,找著自己中意的寶貝。一個玻璃球,一張糖紙,甚至墊在抽屜底下的一個小紙片,都是我們的寶貝,幾個人會開心地玩上半天時間。直到要搬回去了,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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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十五開始,煮肉、灌腸、炸丸子、蒸年糕,大人們忙得團團轉,小孩子也跟在大人屁股後面,不是為了幹活,而是為了即將出鍋的好吃的。肉已經提前剔好了,切成方塊,煮得微熟後放到油里炸焦,那味道,那顏色,饞得人直流口水。不過,這些肉不能吃,要放到瓮里用鹽腌起來,等到開春再吃。精打細算的人家可能會吃上整整一年。鍋里剩下的骨頭是留著當下吃的,我們在旁邊不停地問,「熟了嗎?」,大人們笑著念叨,「肉,肉,快點熟(shou),邊兒上等著個吃嘴猴。」奶奶坐在屋檐下慈愛地說,「煮肉的日子,能不讓你們吃個肉飽嗎?看急得」我們嘿嘿一笑,拿著一個大骨頭香香地啃著。

就這樣忙忙碌碌直到年三十。天黑了,一家人圍在桌子旁,聽著鞭炮聲,看著電視,吃著豐盛的年夜飯。歡樂和喜慶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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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早早被鞭炮聲喚醒,吃完餃子,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和鄰居小夥伴玩,比誰的新衣服好看,誰兜里的好東西多。那個時候沒有壓歲錢,幾塊糖就高興的不得了。

四天的年很快就過去了,但之後的人們還沉浸在年的味道中,直到正月十六,又一個高潮的來臨。那一天,各村的文化隊聚集縣城,在城裡的主要街道上表演自己的拿手好戲。鑼鼓隊、高蹺隊、秧歌隊、武術隊、擎歌隊,還有化了妝的旱船、娃娃頭、舞龍獅等。最有特色的,要數大幡表演。大幡由十幾米高的粗竹做成,頂上有一個圓形的布罩,周圍有各種顏色的布飾和條幅,寫著一些喜慶的話語。耍幡時,主幡人先試幾圈,周圍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緊盯著幡頂,直到看到幡頂穩當了,才有心思看看周圍的人山人海。這時候的主幡人,兩隻手舉著200多斤的大幡如同玩物,在自己的身前身後轉動著,彷彿在以自己為圓心,以手臂為半徑,用幡的軌跡來畫圓,只是這個大圓規拿起來有些吃力。幾分鐘的時間,手臂麻了,吆喝一聲,護幡的人上前,將大幡倒下,抬走。人群也會跟著抬幡人一起走,直到在別處重新開始,重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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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人的除了大幡還有擎歌。一個成年人在腰間綁著一個鐵架子,鐵架子上站著兩個或三個五六歲的孩子,穿著古代的衣服,臉上畫著彩妝。孩子們做出各種動作,或上下翻轉,或扭秧歌,或對打。儘管化了妝,那一臉萌萌的表情和可愛動作,也忍不住讓人追著看很久。據說,大幡和擎歌都評上了非物質文化遺產。

幾個小時的表演很快就過去了,人們似乎還捨不得離開,直到看到表演的車輛載著一車車的人和道具離開,才漸漸散去。邊走,邊回味著剛才的精彩。

年在熱鬧中結束了,但我們卻不滿足。脫下過年的新衣服時,我們想,如果天天過年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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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但大人不再盼著天天過年,就連小孩子,對年、對年味兒也似乎淡漠了。有時候我禁不住想,年味兒到底是什麼?是瘋狂的年前採購?還是辛苦了一年換來的幾天休憩?看著那些大包小包匆忙走在回家路上的人,我忽然明白,年味兒是團聚,是忙碌了三百六十天的自我犒勞。中國人家庭觀念強,在一年最後和最初的日子裡,坐在自家的熱炕頭上,拿出一年掙來的錢,交給父母、妻子,看著父母開心的笑,望著妻子展開的眉頭,再親著孩子粉紅的臉蛋,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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