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鬼吹燈》特效物理道具製作，我們和紅犼的製造者聊了聊

由於製作周期相對較長，劇組人員不太熟悉實體特效操作，加上影片拍攝智之後還有衍生品製作的需要，因此實體特效設計師會從前期創意設計階段一直跟組到拍攝結束。

作者丨饒文淵

採訪丨饒文淵 王澤坤

採訪整理丨王澤坤

由企鵝影業、夢想者電影、正午陽光影業聯合出品，改編自天下霸唱同名小說的網路季播劇《鬼吹燈之精絕古城》已經收官，這部在豆瓣上的評分為8.4分的網劇在吸引了無數原著粉的同時也圈粉了不少非原著粉，除了遵從原著改編這一重要改編原則外，這部網路劇的特效製作也是其深受觀眾喜歡且劇集的亮點所在。

《精絕古城》的化妝及特效化妝設計，主要由曾擔任過電視劇《偽裝者》人物造型設計師的蘇志勇負責。在此基礎上，又細分出若干個製作團隊專門負責相應的物理特效製作， 421studio便是其中一支團隊。在《精絕古城》前十集中，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紅犼、大蠑螈以及大紅螞蟻等物理特效均來自421studio工作室。

大蠑螈

成立於2003年的421studio，最初的辦公室位於通州，是一家以「原創作品」為核心業務的工作室，這部作品多次獲得金雞獎、華表獎以及入圍法國安納西國際動畫節。但由於宣發資金等問題，該電影始終沒能與觀眾見面。與此同時，公司也曾遭遇了項目短缺，人員流失等問題。

正是在這個特殊的時期，421studio的美術總監黃天禹和他的同事因為電影結識了維塔工作室的特效大師理查德·泰勒，並得以在紐西蘭維塔工作室獲得工作機會。期間，黃天禹團隊開始設想將所學的一套設計體系等內容帶回中國。

2013年，421studio開始引進好萊塢的特效化妝技術，專註於引進國際上先進的特效化妝技術。同時，421studio也在視覺藝術領域挖掘和培養新興的藝術家。

目前，421studio與《鬼吹燈》系列、《三體》系列均有合作，每年合作的影視作品大致有2至3部。在與《精絕古城》的合作過程中，黃天禹主要負責這部網劇的中部分實體特效。

黃天禹告訴《三聲》，由於製作周期相對較長，劇組人員不太熟悉實體特效操作，加上影片拍攝之後還有衍生品製作的需要，因此實體特效設計師會從前期創意設計階段一直跟組到拍攝結束。

根據介紹，421studio的主要藝術家均來自業內較有經驗的特效設計師。集設計師、製片人、導演，421studio工作室總裁等多個身份的肖甦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動畫學院，早年跟隨孫立軍教授擔任動畫電影《巴特拉爾傳說》執行導演及美術設計，這部影片在2011年入圍法國安納西動畫節長片動畫單元；同時他們中還不乏參與過《尋龍訣》、《長城》、《攻殼機動隊》，《魔獸世界》等影片的特效製作的設計師。

對於選擇合作影片的標準，黃天禹表示首先是要合適421studio的劇，「不排除只製作一個小的東西，比如一隻螞蟻可能一天就做出來，花費的時間精力並不多，畢竟更多的是出於對經營的考慮，一部戲只做一個東西，如果只有1萬或者5千（酬勞）我們也會去做。」

黃天禹認為，目前我國影視行業快速發展，這幾年從事實體特效設計的專業人員也在逐漸變多，「421studio更想做一個綜合的，全面的實體特效製作，但這樣也會很難，因為沒有辦法專精到其中某一個領域。」

421studio正在籌備開辦特效製作培訓班，培訓更多實體特效製作的專業人員。在黃天禹看來，好的特效設計師必須具備兩點要求：優秀的美術設計和紮實的專業功底。

黃天禹

以下是黃天禹採訪的整理：

《三聲》：這次與《鬼吹燈之精絕古城》的合作是怎麼開始的？做了哪些方面的準備？

黃天禹：機緣巧合情況下孔笙導演找到我們，希望給這部網劇做一些生物物種方面的物理特效，比如劇中的大蠑螈，這種特效也叫實體特效。特效一般分為實體特效和CG特效。CG特效就是拍攝的時候還沒有，拍完之後再用CG合成，而實體特效全部則是在拍攝之前和拍攝過程中製作使用的。

同時我們還參與了前期的設計和後面一部衍生品製作，這也是導演組的意思，從雕塑泥稿開始，通過平面設計圖逐步製作成立體樣品。

《三聲》：大蠑螈、紅毛犼、大紅螞蟻的製作過程是怎樣的？這些道具用過之後還會循環使用嗎？

黃天禹：這部劇參與了一部分實體製作，其中，主要設計了大蠑螈。首先根據小說的描寫，加上網上查找和翻閱大量書籍找尋到了各種類型蠑螈的圖片，但是這些蠑螈都很小，如果只是將其單純放大，看起來只是一個小物體被強行撐大而已，因此在保持蠑螈外形不變的情況下，加入了一些大型兩棲動物的元素，最後確定了設計圖並雕出設計圖小樣，按比例依次做出最終的大蠑螈。實際中的大蠑螈有十米長，但拍攝空間有限只能做一部分，因此大蠑螈在劇中沒有完全的亮相，只有一部分露出。

紅犼

紅犼更像一個長高版的殭屍而並非怪獸，在製作的過程中，是將特製硅膠皮貼在紅犼的扮演者籃球運動員孫明明的身上，3月至7月份拍攝時，天氣逐漸變熱，每天上裝需要花4-5小時，卸妝需要2小時，過程很繁瑣。其實紅螞蟻有做的成品，也買了不少現成的螞蟻模型然後拼裝使用。

一開始很擔心做的很多特效道具在拍攝過程中該如何維護，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個道具在下次拍攝中是否還需要。比如大蠑螈的尾巴，製作成本大概需要1-2萬，外部材料是海綿、硅膠等，內部由非常精密的機械結構和拉線組成，拍了幾次在水中和地面與演員互動的情節後，尾巴就折了。

《三聲》：實體特效從設計圖案到做成實體，都涉及到那些內容？

黃天禹：首先會有製作方案，方案內容必須很細緻，因為製作非常複雜，零件很多，從設計到原型，到外形到拍攝的機關等，越特殊的道具可能需要的步驟就越多，一些很簡單的道具可能劇組裡的美術道具就做了，而我們做的可能是劇裡面最出彩部分。

這個團隊對質量的把控還是很高的，如果製作的物品不像會被返工。前期跟導演溝通時會有很多的方案，導演從這些方案中明確自己需要的，很重要的部分，然後我們會再準備出很多種方案，讓導演選擇。

《三聲》：怎麼把一個文字形象還原成實物形象？這個過程中，作為設計師會加入一些怎樣的設計？

黃天禹：精讀讀小說和劇本，並且在閱讀過程中加入自己的想像。在創作的過程中，設計師也是秉承著將原著小說中的形象高度還原的原則來進行創作。

《三聲》：現在一部需要特效製作的影視劇，實體特效部分佔成本比例高嗎？

黃天禹：如果是特效片比例會高一些。《鬼吹燈之精絕古城》的這部分佔比其實挺大的，因為創作團隊比較注重畫面。由於演員的片酬公司適當的控制了，將節約的成本更多的用在畫面製作上。當然我也遇到過，預算較低但是呈現效果較好的情況。

這部網劇的預算有8000萬，與電影《尋龍訣》的成本相比要少一些，儘管都是盜墓題材，但是將網劇20集的分鐘數相加，這個體量沒辦法與《尋龍訣》相比。網劇的每分鐘的成本比電影的要低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即便是這樣我們也要儘力做到最好，不能因為成本有限而壓縮特效，因為對觀眾而言，他們不問過程只求結果。

大蠑螈

《三聲》：在實體特效方面，國內外有什麼不同？

黃天禹：國外製片比較成熟，他們知道實體特效大概需要做多久，需要什麼量的投資，這些會把控得很好，就算製作時間很漫長，也不會很著急，所以製作的過程很清晰，每個人負責每一塊。而國內比較著急，周期和預算可能對創作不太有利的一點是會卡的很緊，倉促上崗。

《三聲》：在硬體的使用上，國內製作班底和國外的在一條水平線上嗎？

黃天禹：硬體上差距還是很大的。很多導演對特效也不是特別精通，有時不太敢嘗試，因為擔心出問題，不知道用特效拍出來的效果如何，所以很多導演更多會選擇CG，但CG如果做好的話成本也會很高，有一些近景，特別是演員之間的互動，其實還是實體的做出來更有真實感，性價比相對也較高一些。

比如一個怪物，身體上有許多毛髮，如果是CG製作成本較高，但如果做實體，製作成本沒有多少，如果還有與水的互動，CG製作的成本也會很高，因為液體需要解算的過程。

《三聲》：實體特效對影視行業的發展有什麼推動作用？這個行業未來的趨勢是怎樣的？

黃天禹：電影製作本質都是為電影內容服務和為導演服務，如果製作的實體特效對劇情沒有推動作用的話，那就沒有意義了。

行業未來的發展趨勢：肯定會越來越多。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作品，特別是非現實題材的，電影肯定會越來越多，市場就會越來越大。

《三聲》：現有的劇本寄予實體特效製作的創作空間大嗎？

黃天禹：每部戲都不太一樣，但是總體而言還是挺大的，主要看導演。有的導演美術出身，對影像很有想法，特效部分的創作空間就比較有限，因為他有很明確想要的影像的樣子。

老外導演的心態很年輕，他們和我們80後喜歡的東西比較一致，風格也接近，因此溝通落實起來會順利一些。還有就是導演沒有什麼想法，需要我們提供，因為要想有創意所以多少會有點痛苦（笑），最後拿出幾個方案，讓導演來篩選最滿意的。

大蠑螈

《三聲》：如何藉助變化越來越快的科技技術來實現自己的藝術創作？

黃天禹：不排斥，可以藉助技術把實體特效做的越來越好，不過現在可能大家覺得CG越來越成熟，實體技術越來越無用。因為用CG技術，演員不用穿特製的服裝，直接進行表演，後期能加上；對於實體特效而言，新技術的發展對實體特效製造特效道具實際上是有幫助的，比如立體列印和機械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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