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移民新政選錯了靶子

撰文：Noah Smith

美國國土安全部2月4日發布聲明稱，根據美國華盛頓州西區聯邦地方法院法官詹姆斯·羅巴特(James Robart)3日作出的裁決，在全美範圍內暫停實施特朗普頒布的限制難民等群體入境的行政令。國土安全部將恢復此前對待入境旅客的檢查方式。

據彭博社報道，特朗普1月27日簽署行政令，決定在120天內暫停所有難民入境；在90天內暫停伊朗、蘇丹、敘利亞、利比亞、索馬利亞、葉門和伊拉克7國公民入境；無限期禁止敘利亞難民進入美國。此外，美國國務院3日稱，美國已經因為入境限制令暫時撤銷近6萬份之前簽發的合法簽證。

羅巴特作出裁決後，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3日晚即通過電話會議通知美國主要航空公司「恢復正常運作」。4日，飛往美國的國際航班紛紛允許受特朗普行政令所限制的旅客登機。

唐納德·特朗普總統似乎打算在上任伊始就解決移民問題。新聞網站Vox.com日前獲得了四項被泄露的行政命令草案，從中可一窺新總統計劃採取何種移民政策。

其中三項行政命令專註於共和黨人長期關切的優先事項：減少非法移民，阻止據稱有危險傾向的難民進入美國，減少給予合法移民的福利開支。這些命令無疑具有爭議性，可能不會給美國帶來什麼好處——難民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危險，非法移民趨勢已經發生逆轉，合法移民往往不會索取很多福利補助。

但最讓我憂心的是最後一項命令。特朗普打算削減多項面向高技術人才的合法移民計劃。目前，美國聯邦政府允許H-1B簽證持有人（即獲得企業擔保的技術工人，其中許多人最終會成為永久性居民）為其配偶辦理工作簽證。特朗普的草案將扭轉這種狀況，技術人才在美國維持良好生活水平的難度將大大增加。這項命令也將使得留學生更加難以在美國獲得工作機會，H-1B簽證持有人也將更加難以獲得綠卡。

特朗普簽署行政命令草案

需要改革

H-1B計劃當然需要改革。那些使用這種簽證的外籍僱員一旦失去工作，就很可能會被迫離開美國，因此他們的命運捆綁在僱主身上。這降低了他們的「議價能力」，進而壓低其工資。鑒於美國工人不得不跟這些外來工人競爭，這種簽證也很可能壓低高技能美國工人的薪資水平。這正是勞工團體長期反對該計劃的原因所在。

但願特朗普對H-1B簽證的限制，只是他徹底改造移民制度的一個前奏，美國最終將像加拿大和澳大利亞那樣為高技能移民發放大量綠卡。

綠卡將允許高技能移民更加自如地更換僱主，從而減輕美國本土技術工人承受的競爭壓力。

事實上，特朗普此前曾承諾實施一項類似於加拿大的移民政策，這項命令草案也的確包含一些令人鼓舞的語言。它呼籲建立一個委員會「為移民法的修改獻言獻策，最終邁向一個『唯才是舉』的體系。」

但除了這句令人鼓舞的話之外，該草案充斥著許多旨在限制外來勞工以保護美國勞工的言辭。它命令勞工部長「開始調查那些使用H-1B或類似簽證的外來工人對美國工人造成了多大程度的傷害。」在該草案中，類似語言被重複了多次。

這種主張原則上沒錯。我們應該保護美國工人的工資和工作。由於H-1B計劃的局限性在理論上可能對當地人造成傷害，該計劃應該被重新審查，並加以修訂。但一般來說，這些計劃對美國工人造成的真正危險是非常輕微的。大多數經濟研究表明，高技能外來工人不會嚴重損害美國人的工資水平，在某些情況下，甚至可能提升美國工人的工資——如果H-1B簽證持有人與美國人的工作相互補充，而不是相互競爭，就有可能出現這一幕。

「寒蟬效應」

此處的危險在於，特朗普團隊將緊緊抓住一些認為外來工人帶來巨大負面影響的不那麼有名的研究成果。在經濟學中，如同任何社會科學一樣，你總能挖掘出一篇有悖於共識的論文。如果特朗普任命的官員從一開始就高度懷疑外來工人，他們無疑能夠挑選一些研究成果來支持其預設立場：外來工人造成極大的傷害。這可能導致聯邦政府廣泛地限制高技能工人簽證，從而將剝奪許多美國科技公司的生命線——除非它被真正基於技能的移民制度所取代。這些行政命令總體上的反移民基調可能會產生一種「寒蟬效應」，導致一些技術移民遠離美國海岸，哪怕沒有明確的限制。

「禁穆令」導致全美的機場陷入混亂，來自相關國家的旅行者在抵達美國之後方知不能離開機場

這將是一種非常糟糕的結果。美國的比較優勢在於知識型工作和研發。高科技公司、頂尖大學和蓬勃發展的技術集群，共同推動這個國家成為世界的經濟實驗室。世界級科技產業和研發中心催生的繁榮景象惠及整個社會。這種繁榮提升了房地產價值，為各類地方企業提供了莫大的支持，並確保美國在可預見的未來將比中國這類國家更加富有。巨大的研發優勢也幫助美軍成為全球最強大的軍事力量。

限制高技能移民將危及這一切。倘若外國工程師無法在美國工作，其他國家將成為世界的研究實驗室，美國經濟的長期前景將由此變得黯淡無光。失去美國旗艦產業帶來的災難，至少跟美國製造業湧向中國同樣糟糕。

研究、工程和技術是美國賴以生存的基石，而其中相當大一部分工作是由移民或外國工人完成的。

我們無力負擔這一切戛然而止的後果。最佳解決方案是邁向一種類似於加拿大的移民制度，向那些能夠幫助美國保持科技和工程領先地位的人頒發綠卡——這才是真正的移民。與此同時，特朗普和他任命的官員應該採用一種對移民友好的措辭，告訴全世界最棒和最聰明的技術工人，美國歡迎他們。惟願總統做有利於國家和經濟的事情。

（本文內容不代表彭博編輯委員會、彭博有限合夥企業、《商業周刊/中文版》及其所有者的觀點。）

編輯：劉馨蔚

翻譯：任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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