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地探訪美墨邊境隔離牆：翻越方法有很多種

參考消息駐墨西哥城、洛杉磯記者 倪瑞捷 黃恆 黃超2月8日報道 自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要在墨美邊境動工修建隔離牆以來，來自墨西哥和其他拉美國家的抗議聲不斷。矗立在墨美邊境的隔離牆究竟為何物？在邊境修一堵牆移民就不能進入美國了嗎？美國和墨西哥會受到哪些影響？本報記者赴墨美邊境兩側的城市進行了調查。

「翻越邊境牆一點都不困難」

位於墨美邊境的蒂華納沙灘是兩國邊境牆的起點，高達十餘米的鐵質邊境牆自此綿延不絕不見盡頭，甚至太平洋上也築起了一段「海上隔離牆」。牆的另一側有一道簡單的柵欄防護，一些美國邊境警察正在邊境巡邏。

美墨「海上隔離牆」（Citylab網站）

一名生活在附近的小男孩告訴記者：「翻越邊境牆一點都不困難。」說完，他立刻爬上鐵絲網，站在上面朝記者揮了揮手，跳了下去，然後又從一個鐵絲網的破洞里鑽了回來，整個過程用時不到兩分鐘。

「這裡的牆已經是最堅固的了，如果想過去方法還有很多種，從水溝里翻過去、挖地道過去、從海上游過去……」他對記者說。

資料圖片：2016年5月，民眾在美墨隔離牆抗議特朗普關於移民的競選口號。（《華盛頓郵報》）

修建邊境牆並不是特朗普的首創，墨美之間的邊境牆已經存在近百年。在1994年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生效後以及9·11恐怖襲擊發生後的兩個時期，邊境牆的規模迅速擴張，基本已經覆蓋美國邊境主要口岸城市。如今兩國之間的邊境牆總長度已有約1180公里，相當於兩國邊境線總長的三分之一，但並沒有覆蓋全部邊境。

「特朗普要做的可能是在墨美邊境的沙漠里也修上一堵牆吧！」在蒂華納的一個收容所里，記者見到了來自宏都拉斯的移民薩拉。她說，如果從沙漠進入美國至少要走一個星期，其間經歷的危險常人無法想像，雖然有人鋌而走險，但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其他方式直接越過邊境牆。

「你知道美國有多少墨西哥人嗎」

特朗普曾經多次發表墨西哥移民是「毒販」「強姦犯」等不友好的言論，並稱要把工作重新還給美國人民。墨西哥移民米蕾亞有些氣憤地說：「你知道美國有多少墨西哥人嗎？餐館、工廠、農田裡都是，這些事情美國人可不願意做。」

記者在墨美邊境隨機詢問了十名墨西哥人，其中有三人居住在墨西哥但在美國工作。「在美國掙錢，去墨西哥消費，這種現象很普遍。特朗普可以修一堵牆，但美國公司還是會需要墨西哥人去工作。」一名墨西哥女士步履匆匆準備去美國工作。

美國邊境小鎮卡萊克西科的柵欄式隔離牆，牆的另一側是墨西哥城市墨西卡利。（攝影 張超群）

蒂華納的紅十字會收容所收留來自各個國家的移民。當地紅十字會的負責人塞薩爾說，特朗普把犯罪問題歸咎於墨西哥和拉美移民有失公允，很多犯罪活動的主謀其實是美國人，外來移民在美國是弱勢群體。

針對美墨邊境的毒品貿易問題，墨西哥國際問題專家亞歷杭德羅·奧佩表示，墨北部毒品交易如此猖獗的根本驅動力在於，美國有著巨大的毒品消費市場，特朗普希望通過邊境牆控制毒品貿易完全忽視了自身問題。

2月3日，大量從墨西哥國境到美國的民眾在邊境城市卡萊克西科海關關口外的商業街消費。（攝影 張超群）

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亞州移民局局長魯道夫·菲格羅亞在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表示，邊境牆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解決問題的核心在於如何建立一個有效的機制提升兩國發展水平，改善人民的生活質量，特朗普的做法讓事情向相反的方向發展。

過境等待的時間更長了

在美墨邊境美國一側，從加利福尼亞州因皮里爾縣的埃爾森特羅出發，往南再走四英里便到了與墨西哥城市墨西卡利僅一街之隔的小鎮卡萊克西科。記者在卡萊克西科看到，現有的隔離牆以金屬隔板和柵欄為主，大多銹跡斑斑。在邊境檢查站，來往的人流十分密集，雖然繁忙但有條不紊。形形色色的墨西哥裔美國居民通過檢查站穿梭於兩國邊境之間。據了解，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住在墨西哥，每天都要過境到美國上學或工作。

2月3日，絡繹不絕的墨西哥人準備進入加州美墨邊境城市卡萊克西科海關關口回到墨西哥。（攝影 張超群）

埃爾森特羅的沃爾瑪店員文森特已經從墨西哥移民美國多年，他認為收入差異是導致非法移民從墨西哥入境美國的主要原因，「畢竟那邊每天只能掙四美元，這邊高好幾倍，干一天等於那邊干一個禮拜，而且肯乾的話還可以多打幾份工，所以干半個月被抓到遣返也是賺了一筆」。

雖然很多墨西哥裔民眾對修牆的可行性表示懷疑，但是對於未來生活所面臨的種種未知，有些人也表示了擔憂和不滿。相較於修築隔離牆，特朗普上任以來對拉美裔移民表現出的強硬態度可能會對他們的生活產生更大的影響。

每天都要過境的艾德喬說：「現在對於每天過境的人來說情況變糟了，需要等待更長的時間，還要被詢問更多的問題。」

2016年11月美墨邊境新建起的隔離牆（路透社）

記者遇到的所有當地居民，無論是員工還是老闆都表示，埃爾森特羅絕大多數的墨西哥工人，包括合法和非法的移民，並沒有意願在美國生活，他們只想在美國打工掙錢，然後每周甚至每天回墨西哥生活消費。反倒是美國僱主們離不開這些墨西哥工人，畢竟很多活兒當地未必有人願意干，或有人幹得了。文森特兼職修空調，在以優質牧草聞名的因皮里爾山谷地區，會幹這活兒的人並不多。

數據顯示，所謂非法移民對美國經濟的貢獻不可小覷。2016年，加州商界代表在美國最高法院作證時說，加州非法移民佔全美非法移民總數的四分之一，非法移民人口佔加州總人口大約7%，但他們在加州農業工人、製造業工人和建築工人中的比例分別高達34%、22%和21%，他們一年為加州創造1300億美元的國內生產總值（GDP），這一數字超過了美國19個州的GDP規模。

美國聖迭戈大學跨境研究所所長埃夫·米德說：「要解決非法移民問題，關鍵是要改善難民來源國的生存狀況，不論是就墨西哥、瓜地馬拉或者宏都拉斯而言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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