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傳奇7：詩窮而後工，李白用生命做註腳

公元730年的秋天，李白離開了讓他傷透心的長安，出遊邠州（今陝西彬縣）。如果說之前的出遊心情是雀躍的，那麼這一次出遊李白的心情稱得上糟糕透頂。

在寫給族兄李粲的一首詩里，李白用這樣的句子形容內心的鬱悶：哀鴻酸嘶暮聲急，愁雲蒼慘寒氣多。而在另一首詩里則寫得更可憐：

《贈新平少年》

韓信在淮陰，少年相欺凌。

屈體若無骨，壯心有所憑。

一遭龍顏君，嘯吒從此興。

千金答漂母，萬古共嗟稱。

而我竟何為，寒苦坐相仍。

長風入短袂，兩手如懷冰。

故友不相恤，新交寧見矜。

摧殘檻中虎，羈紲韝上鷹。

何時騰風雲，搏擊申所能。

在這首詩里，李白感慨韓信受辱最終得遇，而自己呢？「長風入短袂，兩手如懷冰」，如同一隻喪家之犬。儘管如此，他依然相信自己「何時騰風雲，搏擊申所能」。

離開邠州後，李白又繼續來到坊州（今陝西黃陵）尋求機遇，依然一無所獲。

第二年春天，李白回到長安寄居於終南山。窮困潦倒之下，李白開始自暴自棄，與長安城中的古惑仔們稱兄道弟。

有一次，李白和另一幫古惑仔在發生了衝突，儘管他劍術高明，無奈寡不敵眾，差點被人幹掉，幸虧被友人陸調救出，才保得一條性命。

經此一役，李白髮現那些古惑仔們憑藉鬥雞走狗的伎倆，有的人竟然混上了一官半職，這讓一向自命不凡的他深受刺激，又寫下了一大批詩作。比如：

《古風·二十四》

大車揚飛塵，亭午暗阡陌。

中貴多黃金，連雲開甲宅。

路逢鬥雞者，冠蓋何輝赫。

鼻息干虹霓，行人皆怵惕。

世無洗耳翁，誰知堯與跖。

他發出悲憤的吶喊：自己苦讀十餘年，歷抵卿相，除了贏得幾聲叫好，謀不得一處立身之地；而那些只會鬥雞的紈絝子弟，卻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這世道到底怎麼了？

三十一歲了，李白的內心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中，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我要這一身學識有何用？既然如此，我走！

《行路難·其二》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羞逐長安社中兒，赤雞白雉賭梨粟。

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

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

君不見昔時燕家重郭隗，擁篲折節無嫌猜。

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

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台？

行路難，歸去來！

此時此刻，他對李唐王朝大為失望，心情鬱悶之下，又寫作了一大堆優秀的詩歌，比如《蜀道難》就創作於這個時期，用蜀道之艱難比喻世道之艱險。

詩人大概是世界上最憋屈的職業，只有當你遭遇磨難、困頓、落魄之時，你的詩歌才華才能充分展示。如果有來世，李白還願意做詩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