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勇士捨身撞敵機後：一封寫給日軍飛行員妻子的信，感動全世界

1938年4月29日，是一個永遠值得銘記的日子：抗戰史上著名的武漢空戰。

日軍當天出動轟炸機、戰鬥機共39架偷襲武漢，中國空軍升空迎敵，一個下午的激戰共擊落日機21架！自己則被日機擊落12架，犧牲飛行員5人。

一、

武漢空戰中最英雄的一幕是：中國空軍飛行員陳懷民駕駛著一架中彈多處的伊-16戰鬥機，英勇撞向一駕日軍飛機，兩機在空中爆炸後墜毀。

在清理敵機殘骸時，人們從駕駛員屍體的口袋裡，發現了一封他妻子的來信和照片。原來，這個日軍飛行員是佐世保第十二航空隊「紅武士」二等航空兵高橋憲一，他的妻子叫美惠子，兩人新婚不久。

圖：日本電影《永遠的0》劇照：妻子與飛行員丈夫告別

我們來讀一讀這封日本妻子寫給丈夫的家信——

憲一君：

不知怎的老是放心不下，想接到你的來信……我甚至有時想到不做飛行員的妻子才好，做了飛行員的妻子，總是過著孤凄的日子。所以我時而快樂，時而悲痛，內心深處儘是在哀泣著！有時一想到已經有許多人無辜犧牲，不再回到這不個世界上來，而你還健在的事，固能自己安慰自己，不過過了三四天，依然心灰意冷了！家裡人無限挂念你，希望你好好保重身體。光是死並不是榮譽的事，我是祈求著你十分小心地去履行你的職責！

看護孩子的保姆，她每天替孩子洗過澡以後，就很關心的把他們放進溫暖的被窩裡去，孩子總是睡得很熟的。這兩個孩子，每天是在大笑中過日子…

美惠子 四月十九日

二、

圖：英雄陳懷民像

撞擊敵機犧牲的陳懷民烈士，是鎮江人，1932年「一·二八」事變後，他投筆從戎，參加十九路軍中的學生義勇軍。第二年進入杭州筧橋中央航空學校，畢業後編入中國空軍第四大隊任少尉飛行員，先後參加了保衛華北和捍衛上海、南京的戰鬥。

在空戰前夜，陳懷民在宿舍寫了一篇給家人的日記：「打仗就有犧牲，說不定哪一天，我的飛機被日機擊落，如果真的出現了那種事情，你們不要悲傷，也不要難過。我是為國家和廣大老百姓而死，死得有價值。如果我犧牲了，切望父母節哀，也希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繼續投身抗日，直到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

陳懷民的父親在他戰死後，說了這樣十二個字：「懷民之死，頗得其所，惜其為國，儘力太少。」

圖：陳懷民舊照

陳懷民的犧牲，讓和他關係很好的妹妹陳天樂悲痛欲絕，改名為陳難。她原本痛恨那個日本飛行員，但是看到這份充滿思念之情的信後，她流下了眼淚，改變了主意。

陳難給素不相識的美惠子寫了一封信，發表在《大公報》上。當時，有人把這封信拿去請大文豪郁達夫修改，郁達夫看了後卻說：「心靈之作，不必修改，還是保持那份少女的純真吧！」

圖：陳懷民和陳難兄妹合影

我們再來讀一下這份信——

高橋夫人美惠子女士：

懷民哥堅毅地猛撞高橋的飛機，和高橋君同歸於盡，這不是發泄他對高橋君的私仇。他和高橋君並沒有私人的仇恨，他們只是代表著兩種不同的力量粉碎了他們自己。

由於我強烈的哀傷，我就常常思念到你。想到你的整天在笑中生活著的兩個孩子和你此後殘缺凄涼的生涯，我恨不能立刻到貴國去親自見到你，和你共度友愛的生活。

我還得告訴你，我是厭惡戰爭的，但我們中國為了抵抗暴力而戰，這種戰爭是維護正義和人道的戰爭。這意義和貴國不同。如果貴國軍閥對於中國的殘暴行為和強佔中國領土的野心一天不停止，我們每一個中國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將參加到更猛烈、更強化的鬥爭中去，即使粉身碎骨，也絕沒有一個人會屈服！

末了，我告訴你，我家裡的父母都非常深切地關懷你，像關懷他們的兒女一般，不帶一點怨恨。我盼望有一天讓我們的手互相友愛地握著，心和心相印著，沉浸在新鮮的年輕人的熱情里。我們有理由為著這個信念而努力。

（有節略）

陳難書於1938年5月31日

三、

陳懷民撞擊敵機，讓無數人動容；而他妹妹這封寫給敵人妻子的信，一經公開發表更感動了全國和全世界。「我盼望有一天讓我們的手互相友愛地握著」，這是怎樣的一種博大的胸懷？怎樣一種「新鮮的年輕人的熱情」？

尾聲：八十年代，隨著中日邦交逐漸密切，陳難還是很想念美惠子，一直設法通過中日友好人士的關係，打聽到美惠子的下落。1990年8月，在一個東京的翻譯大原由利子女士幫助下，通過多方尋找，日本朋友終於找到了美惠子。

美惠子當時已經71歲，她在戰後改嫁他人。當年她與高橋憲一新婚不久，並沒有生育，信中提到的兩個孩子是高橋的弟弟。美惠子聽說了陳難尋找她的故事後，激動得泣不成聲，立即懇請日本朋友轉達她對陳難的感激之情。

半個世紀的尋找，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這是一個抗戰史上最令人難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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