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儀打電話邀請胡適來皇宮串門，還說「我們做錯了許多事」

文|爆炸君

今天爆炸君來給大家講一個皇上和文人見面的故事。

大家不要誤會，爆炸君這次講的不是李白怎樣在李隆基面前裝大爺，也不是紀曉嵐怎樣在乾隆面前抽煙袋……因為說白了，當時的李白和紀曉嵐不是文人的身份，當然在文壇上他們的屬性自然還是文人。但是在當時，不管是李白還是紀曉嵐，他們和皇帝之間仍是君臣的關係。今天我們要講的這位皇上和文人都有點特殊，因為這位皇上是不是皇上的皇上（有點拗口，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聽懂）。

他們是廢帝溥儀和有「近代孔子」之稱的胡適。看到這，各位可能有點困惑了，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會有怎樣的瓜葛呢？在溥儀的自傳《我的前半生》里有對他倆相見的詳細描寫。我們不妨來看看。

1922年，溥儀居住的紫禁城剛剛安上了電話機，有一天（5月17日），溥儀大概是閑得無聊了。他拿起電話本找到了胡適的電話號碼，於是撥通。接電話的正是胡適本人。電話接通後，溥儀沒有寒暄，而是像個孩子似的讓胡適猜他是誰？胡適說猜不到。溥儀笑嘻嘻地說道：「哈哈，甭猜啦，我說吧，我是宣統啊！」

只聽那一頭的胡適先是一懵，隨後回應道：「宣統？……是皇上？」胡適或許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接到皇上電話的文人，他的表現不可謂不鎮定。溥儀自我介紹完後，邀請胡適來自己家裡串門。胡適接受了這個邀請。

對於這件事，胡適在日記里是這樣記述的：「今天清室宣統帝打電話來，邀我明天去談談，我因為明天不得閑，改約陰曆五月初二日去看他（宮中逢二休息）。」（《胡適日記全集》第三冊）

1922年的陰曆五月初二按照陽曆計算是5月30號，這一天胡適在北大還有課，為此他特意調了課。胡適見溥儀的場景據說很有趣，當時溥儀起立，胡適沒有跪拜而是施了鞠躬禮。隨後兩人聊到了有關如何寫白話詩，如何出國留學等話題。

其中溥儀很感慨地對胡適說道：「我們做錯了許多事，到這個地位，還要靡費民國許多錢，我心裡很不安。我本想謀獨立生活，故曾想辦一個皇室財產清理處。但這件事很有許多人反對，因為我一獨立，有許多人就沒有依靠了。」

後來胡適還專門為他和溥儀的這次見面寫了首白話詩，詩的題目叫《有感》，寫道：「咬不開，敲不碎的核兒，關不住核兒里的生意；百尺的宮牆，千年的禮教，鎖不住一個少年的心！」在詩的後面，胡適還特意加了一個小注「此是我進宮見溥儀廢帝之後作的一首小詩，讀者定不懂我得我指的是誰。」（坦白講，筆者也沒看懂小注的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胡適的詩作發表後，他和溥儀見面的消息就傳開了，還引起了軒然大波。當時清朝的遺老遺少還很多，而新文化運動的激進分子也很多。兩撥人對溥儀和胡適的這次見面反應都很大。溥儀在《我的前半生》中回憶說：「他（胡適）走了之後，我再沒費心去想這些。沒想到王公大臣們，特別是師傅們，聽說我和這個「新人物」私自見了面，又像炸了油鍋似地背地吵鬧起來了。」

而胡適這邊呢，大家都在為他幫溥儀說話而感到不滿，其中魯迅先生還寫了一篇文章諷刺道：「中國向來的老例，做皇帝做牢靠和做倒霉的時候，總要和文人學士扳一下子相好。做牢靠的時候是『偃武修文』，粉飾粉飾；做倒霉的時候是又以為他們真有『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當『宣統皇帝』遜位到坐得無聊的時候，我們的胡適之博士曾經盡過這樣的任務。見過以後，也奇怪，人們不知怎的先問他們怎樣的稱呼，博士曰：『他叫我先生，我叫他皇上。』」

由此看來，皇上見文人，哪怕是過時的皇上和新式的文人，也是充滿了非議和詰難呢。（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