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帝海關瘋起來，良民證和外交部都救不了你！

某華人挺川公眾號前幾天發布了一條內容：一位持學生簽證的當事人自述在洛杉磯機場入關時受辱、脫得只剩內衣搜身，被海關利用臉書上的一則留言定性為「在美國非法打工」。受害者不僅被關小黑屋審訊4天，還受到邊境官員的恐嚇，也拒絕讓其撥打電話、請律師、聯繫大使館等任何方式。另有大營銷號私下人肉出了女生的成績單等說明「其I-20被吊銷成績不好轉學不成"造成的。作為「自媒體「侵犯個人隱私不說，拿私人收集的信息下結論，在當事人要求的情況下微信也不刪帖，為了流量無所不用其極。

退一萬步講，若I-20被吊銷海關為何不直接遣送，要關4天找出與學業毫無關係的理由遣送？

比較讓人哭笑不得的是，該挺川公眾號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中國外交部請站出來！」

該公眾號的小編之前很多「分析」中不僅胡亂造謠，對美國法律法規也一知半解、缺乏基本常識，竟然被作為「華人政治意識標杆」。拒絕入境美國並被取消簽證這個事情，中國外交部是管不了的。

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US Customs and Border Protection，下文稱CBP）的官網上大字些寫得很清楚：

入境美國是一種「特權」，而不是「權力」。

Please be aware, entering the United States is a privilege, not a right.

CBP官網上還列舉了一些解決方法，比如聯繫中國的美國領館獲取豁免，也可以向美國國土安全局的旅行者賠償查詢計劃提交補救申請等等[1]。參考之前「禁穆令」被取消簽證的敘利亞醫生，J1簽證被直接吊銷後也是告了美國政府才拿回來的。所以說這個事情，中國外交部鞭長莫及。小編恐怕不是不知道，而是要趕緊洗地不能打到了川總（美國政府）的膝蓋。

我們就來分析一下，到底是誰才造成了今天這種草木皆兵、嚴查移民和跨國旅行者的風潮。

一、CBP到底是和誰一夥的？

首先，CBP的公會（National Border Patrol Council，不是CBP機構本身）在大選前公開支持川普，川普也自稱「史上第一個被CBP背書（endorse）的總統候選人」。雖然CBP作為國家政府機構，理論上沒有表達政治隸屬的權力，從另一方面說明，CBP的基調是支持川普的。川普也屢次在演講中表明，「遣送非法移民」這一行動的關鍵就是CBP，表示要再增加一萬五千個職位[2]。

Politico在2014年發過一篇文章叫 《綠色的怪獸：邊境管理局是如何成為美國最無法無天的執法機構》[3]。文中不僅提到了邊境管理局的工作人員素質殘次不齊，多於半數都是工作經驗不滿兩年的新人，而且經驗豐富的管理人員也非常緊缺。在布希年間，還有抓到邁阿密的海關工作人員在機場安檢夾帶毒品，亞利桑那海關工作人員偷渡大麻等案例，在之後的內部調查中還發現了被僱傭的海關工作人員中就有些墨西哥販毒集團的團伙。

CBP在之前就飽受批評，比如在執法中使用暴力、濫用權力、貪污腐敗等問題，而最近嚴厲的入境規則和新移民禁令倒是讓他們打滿了雞血，更是有媒體曝光明明地區聯邦法官已經下令當時的「穆斯林7國禁令」無效，地方上的CBP依然不依不饒要把合法移民都遣送回去的鬧劇[4]。

Huffpost報道海關和邊境官員遭起訴，拒絕讓綠卡持有者與律師談話

媒體Slate在這個問題上直接評價CBP「拿著川普的穆斯林七國禁令目中無法（lawless）」。禁令被執行後，美國憲法權利中心和卡德羅法學院向國土安全部檢察長提交訴狀，包含移民和其代理律師的26份聲明和宣誓書，有證據顯示這些CBP的官員們不僅侵犯了移民的權力、違反法院禁令，還肆無忌憚地濫用權力：比如拒絕為年老的移民提供食物，強迫合法移民簽署他們不明白的表格，無理拘留嬰兒，在法官命令禁止驅逐出境後依然禁止合法移民接觸律師，並取消合法移民的簽證將其驅逐出境[4]。

美國憲法權利中心和卡德羅法學院向國土安全部檢察長提交的訴狀

恐怖故事：「目中無法」的海關與邊境官員在川普禁令發布後

CBP拿著總統的令箭專門跟移民和外國旅客過不去，管你到底是不是良民，什麼時候天朝外交部要躺槍了？真是活久見。

二、真的是這位中國留學生運氣不好？

今年開始媒體曝出了很多旅客在邊境被莫名其妙扣留的新聞，除了我們之前講過拳王阿里的兒子（美國出生的美國公民），因為沒有隨身攜帶自己和父親的合照，被邊境檢查處關進小黑屋審訊3小時詢問「你是不是穆斯林」。

幾周前一位叫Celestine Omin的奈及利亞（講英文的非洲國家，穆斯林和基督徒各一半的國家）軟體工程師在紐約肯尼迪機場入境時被海關官員要求回答出平衡二叉搜索樹的演算法[5]。

Omin當時已經24小時沒合眼了，問題也問得非常模糊且可以有多種結論，作為已有7年工作經驗的軟體工程師，Omin隨後向記者表示「這個感覺是有人去谷歌上搜了『可向軟體工程師問得問題』」。雖然Omin覺得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但是他覺得邊境官員並沒有接受過類似的訓練，無法理解他答案的意思。

Celestine Omin與朋友

網友評論：「看你們學渣還敢來美國！」

3月1日，CBP發言人就此事回復「不會以書面測試來驗證旅行者的旅行目的」，但又拒絕解釋Omin的個案。敢情是CBP官員自己夾帶的小測試吧[5]。

此外，一位澳大利亞的兒童圖書作者Mem Fox也被在洛杉磯機場關入小黑屋審訊，事後表示：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遭受這樣的緘默、蔑視和侮辱及數不清的無禮對待」。」

I have never in my life been spoken to with such insolence, treated with such disdain, with so many insults and with so much gratuitous impoliteness

Mem Fox本人

知名法國歷史學家、二戰時期猶太人大屠殺研領域的翹楚Henry Rousso，2月26日在休市頓機場被關押10小時。他本來要去德克薩斯農機大學做演講，若不是有律師干預差點被直接驅逐出境。事後他的律師表示「很難相信海關審問了那麼久竟然不知道他是誰」[6]。

歷史學家Henry Rousso

2月23日在一架從舊金山飛往紐約機場的飛機上，每一位走下飛機的乘客都被海關查詢了身份證件（documents），乘客也被告知「如果無法出示證件將無法離開」，事後CBP證實當時在「查詢有沒有需要被遣送的非法移民」，也就是說需要攜帶移民相關身份文件才能完全證明自己身份合法。

網友Anne Garrett發推表示自己離開機艙時海關移民官員在查詢證件

保守派刊物大西洋周刊就此寫了一篇《Papers, Please》的評論文章，司法專家在文中表示：

「如果只是單獨搜尋某個人（比如非法移民），無論他的年紀、人種和年紀...CBP或是ICE（Immigration and Customs Enforcemen，移民和海關執法局）沒有任何法律允許的權力在國內航班落地後檢查每個乘客的證件」

而且查證件這種事情只有司法部門對個人有懷疑後才能執行，並沒有權力對已經經過安檢的每個乘客都檢查，任何旅行方式都沒有例外[7]。

三、查社交媒體這種事到底誰想搞？

CBP最近對社交媒體查上癮，不少媒體都報道乘客在進入美國時被要求交出手機和密碼並允許海關查看社交媒體記錄和網頁瀏覽歷史。有人覺得自己是良民，身份又合法，肯定沒有問題。

的確，在海關執法風氣正常的時候，的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其實海關審查旅客的社交媒體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奧巴馬政府在之前有推出讓美國免簽項目（Visa Wavier Program）的旅客自願被審查社交媒體，但絕對沒有如此多集中爆發旅客在海關受辱、被扣留查詢的案例。前文提到的中文留學生僅是依據一句臉書留言就被認定非法打工，就算表示「沒收錢」也不算。欲加之詞，何患無罪。

在2月初不少媒體都爆出川普內閣在提議要加強審查所有外國旅行者的社交媒體和網路瀏覽記錄，不然可以直接拒絕其入境。雖然「提議」還未成法案，幾條跟該決議無關的總統令早已讓CBP打了雞血，百般嚴查，尤其在交出社交媒體賬號問題上更加嚴格，甚至還有加拿大旅客拒絕交出社交賬號遭到了邊境官員的毆打[8]。

川普的總統令帶動了海關嚴查個人社交賬號

川普團隊更是主張推出一個專門針對中國公民來美之前上報自己的社交媒體賬號的規定[9]。雖然目前官方說法是「在網上電子錄入系統中『自願填寫』」，但川普此舉針對的是簽證早已通過審批的旅客，且希望能夠出台更嚴厲且帶有"侵入性「的步驟（Intrusive steps)來審訊旅客，不排除在入關時還會再遭嚴查。

很多國外媒體當時都報道了，川普提議將中國公民包括進社交賬號檢查程序

關於此事，川普指派的國土安全部部長John Kelly在國會聽證時就表示「有必要向一些國家的旅客要求出示社交媒體賬號密碼，我們就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幹嘛」。

目前來看，中國公民似乎也逃不了干係。華人川普支持者翹首以盼的「嚴打」、「秋後算賬」，搞不好躺槍還是自己人。

四、川普時代，移民如何自保？

在堪薩斯兩位印度工程師和另一名勇斗歹徒的路人一死兩傷後，我們也看到了一些華人認定這些人只是被當做「非法移民」，甚至建議在遇到類似情況下要拿出證件向施暴者說明自己是「合法移民」，頗有「皇軍別開搶自己人」的氣勢。

反吃瓜友情提醒 ：別被忽悠了。遇到仇恨犯罪（hate crime）槍手千萬別浪費時間跟人理論，更不要浪費時間拿I-20（難道要H1b要帶工卡，排期帶485回執，永居帶綠卡，公民帶護照？），要麼趕緊拔腿跑找掩護物，要麼勇敢點衝上去制服歹徒。大多數美國人若非有親近的移民朋友，或是工作上接觸到工作許可，根本分不清F/H/J之間的區別，分得清的也不會來玩仇恨犯罪了。

最近很多學校和公司都建議移民、國際生注意保護自己，因為國土安全局出的指示文件非常複雜還有點自相矛盾，很多移民律所也在連夜緊張地研究中，目前已知的是現在哪怕是極小過錯（比如開車超速）都可能導致被遞解出境，筆者所在的公司律師甚至建議移民都隨身攜帶移民文件（綠卡，I-20，護照等），不是給槍手看的，是萬一路上被移民局攔下免遭扣留用的，例如前文提到的紐約機場下飛機查證件這樣的情況。

而合法移民、尤其是學生遇到CBP故意刁難的時候也不要緊張，更不要隨意認罪簽字，一定要死扛到底請求見律師，請機場外的親戚朋友幫忙聯絡法律援助。移民局除了抓有犯罪背景的（本來有犯罪背景申請美國簽證就不太可能通過），現在常利用「非法打工」之類的理由來為難入境者，尤其是亞洲人。美國是個法制國家，什麼「判罪入獄五年」如果沒有正規的法庭程序根本不能隨意判罪。

這些毫無規律、莫名其妙的邊境嚴打執法，並不是在美國已經突然遇到特殊恐襲情況的應對措施，而且美國政府在過去多年一直在遣送犯重罪和暴力犯罪的非法移民，這種「嚴打」更像是本屆政府為了籠絡極保守白人選民的一記興奮劑，也是ICE和CBP等機關拿雞毛當令箭濫用權力的一種方式。

知道自己的權利，在有必要時保持沉默要求法律援助。

網友評論

@Miya大婷婷：現如今出門還得向行兇者出示證件？這個邏輯......

@Sherry葉謙：我國紅脖高華為了強行置身事外把自己摘出去，自我催眠已經修鍊到了這種程度。

@搞藝術家的：我早就說了，川粉以後要發良民證，或身上佩戴良民標誌出街

@跳入音樂劇坑的傑克兒：完了，像我這種寫不出演算法的肯定得被遣返[攤手]

@喬伊斯大老虎酷酷的：有個朋友上學時每天打遊戲，期末複習了一周，最難的電動力學考了滿分。保送研究生面試，被要求在黑板上寫出麥克斯韋方程，死活寫不出來，面試官正是電動力學課教授，問他考了多少分，他回答說滿分，然後頓了頓說，老師您出的試卷，再給我一個禮拜還能考滿分。擱現在肯定入不了美國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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