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人家漢武帝的勞軍力度，連老美也得獻出雙膝

漢武帝生逢其時，他繼承的西漢帝國國力雄厚，足與匈奴對決。西漢國力之強，通俗地說，就是錢多糧多馬多兵多。司馬遷在《史記》中對此有詳細記載：「漢興七十餘年之間，國家無事，非遇水旱之災，民則人給家足。都鄙廩庾皆滿，而府庫余財貨。京師之錢累巨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眾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而乘字牡者儐而不得聚會。」[1]

西漢疆域（圖注）

前期漢匈戰爭幾乎每戰必勝，有賴強盛之國力；後期漢匈戰爭幾乎每戰皆敗，緣於國力之喪失。最能詮釋這一對比的是西漢之軍功爵制。

軍功爵制是一柄雙刃劍：一方面，在漢武帝前期對匈奴的戰爭中，軍功爵制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文景兩帝致力於國內建設，對外用兵不多，故軍功爵制形同虛設，基本廢置。漢武帝即位後，大興武功，為與北方強敵匈奴作戰，遂恢復並強化軍功爵。漢武帝批設了11等武功爵，將領根據戰功大小被賜授相應爵位。授予個人武功爵一般考慮兩個因素：一是殺敵數量（殺敵2人，可升1級；殺敵5人，可升2級；殺敵8人，可升3級），二是所殺敵之身份地位（殺敵首1人，可升1級）。對集體立功的，則重賞其統兵將領，如殺敵8000人以上可封列侯。[2]據統計，漢武帝時期受封侯爵者89人，其中將軍為侯者53人，匈奴及其他少數民族降漢受封者29人，因軍功獲封侯爵的佔總數的92%，非因軍功而為侯者（如子承父爵或以外戚封爵）不過7人[3]。因功受爵後，軍人可以享受很多利益，除可直接得到一筆數量可觀的金錢外，還可封侯、做官、免役、減罪。因此，軍功爵誘惑力相當大，對激發漢軍官兵殺敵立功的積極性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匈奴人（圖注）

另一方面，在漢武帝後期對匈奴的戰爭中，因國力耗盡，軍功爵已難以為繼。例言之，早在漠南之戰時，因對有功將士的賞金（黃金）多達20餘萬斤，以致負責國家財政的大司農上書漢武帝，稱「稅賦既竭，不足以奉戰士」[4]。漠北大戰後，漢武帝對有功將士的賞金一次性就達50多萬斤[5]，這相當於西漢整整一年的財政收入。漢武帝後期對匈奴的戰爭中，因國力不濟，軍功爵往往無法落實，已不能有效激發軍人作戰的積極性。

漢武帝時期的對匈奴戰爭，由於不能以戰養戰，因此打仗一次，國力就消耗一成，最終耗盡了漢朝立國以來70多年積攢下來的資本，造成內部統治危機，以致「寇盜滿山，天下動搖」[6]。漢武帝在臨死前兩年清醒過來，發布了著名的「輪台昭」[7]，親自終結了開邊政策，下令不再征伐，與民休息，繼續養馬亦僅「毋乏武備而已」[8]。漢武帝掏空了西漢家底，其後，若非輔政大臣霍光治國有術、經營有道，西漢是否到劉弗陵手裡就告終結，亦未可知。

漢武帝（圖注）

引文出處：

[1] [漢]司馬遷：《史記·平淮書》，長沙，嶽麓書社，1988年，第228頁。

[2] 軍事科學院：《中國軍事通史·西漢軍事史》，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8年，第207頁。

[3] 軍事科學院：《中國軍事通史·西漢軍事史》，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8年，第207頁。

[4] 趙雲田：《北疆通史》，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年，第73頁。

[5] 宋超：《漢匈戰爭三百年》，北京，華夏出版社，1996年，第33頁。

[6] [西漢]劉向著、馬達譯註：《新序譯註》，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362頁。

[7] 輪台昭：大臣桑弘羊上書建議向新疆輪台移民實邊屯田。漢武帝未立即答覆，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沒有同意。他批示道：「當今務在禁苛政，止擅賦，力務本，修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

[8] [宋]司馬光：《資治通鑒·漢紀十四》，北京，中華書局，1956年，第74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