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撕其實：手撕濟南公安！養犬計分制到底靠不靠譜？

本月1日@濟南公安 發布微博，稱將在濟南市區內推展「養犬計分制」。

消息一出自然有養犬的網友提出質疑：扣分的同時會不會罰款，不牽繩子會罰多少？有人惡意舉報我擾民應該怎麼解決？當日晚間，濟南公安對市民所關係的細則給出了回復：

據油餅了解，濟南公安將對本次試點整治採取足夠人性化的處理方式：針對無牽引繩、擾民等情況，第一次將予以警告，第二次才會有罰款；同時會對被舉報的擾民飼主採取「先核實、再處罰」的方法，核實至少三戶鄰居後再決定是否處罰。

雖然從種種方面來看這個整治方案都已經足夠完善，但油餅在經過深入調查後仍舊發現了四個較為嚴峻的問題，決定在本期的「各撕其實」欄目與這濟南市公安局撕上一撕！

一問：「法」能否責眾？

依照試運行的「養犬計分制」中的規定，將對不辦理狗證的養犬人處以兩千元人民幣的罰款，同時沒收所養犬只。但截至今日，無證養犬仍是國內養犬人中的大多數，即便是在「中南海腳下」的首都北京，也常能在城區繁華路段的河邊、公園內看到一些禁養乃至烈性犬種。一國之都尚且如此，遑論一省之城濟南乎？

而事實也恰恰如此，在本月一日濟南市公安局展開的首次「違規養犬專項整治行動」中，共處罰違規群眾5人次，其中便有2位是無證飼主，而40%這樣的駭人比例也不過是無證人群這座冰山的一角。

有不少人說，如此多的無證養犬人群不過是人性中趨利、從眾等心理的一個縮影。但事分兩面，人性確實有劣性不假，但動輒幾百上千元的狗證辦理費用取之於民，卻未曾用之於民更是不容我們忽視的一個方面。除了條例中所說的「加強養犬管理（給家犬上戶口）」以及「保障公民健康（撲殺咬人犬只）」外，每年千萬元量級的犬證辦理費用到底去了哪？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面對著高喊著「人在狗在、狗走人亡」的無證養犬者，油餅還是懷疑「計分制度」的實施能否無視或處理好這些來自執法雙方的阻力，真正做到貫徹始終。若是像2010年開始試行、又在2013年被終止的「闖黃燈罰款扣分」一樣，以一個虎頭開局卻以蛇尾作結，那此次試點恐怕也終究還是一次重蹈覆轍的小範圍即興之作。

二問：「法網」是否恢恢？

濟南市的市區面積足有三千餘平方公里，共設七個市轄區。若按照濟南市公安局對「養犬計分制」稽查隊員的人員分配，每個轄區將布置10人、全市共計70名警力。而其中佔地面積最大的章丘區，平均每個稽查人員要負責的面積高達172平方公里。

光說數字可能不夠直觀，這「172平方公里」是一個什麼概念呢？它相當於391個梵蒂岡，比世界上面積最小的五個國家領土面積之和還要多……心疼稽查人員三秒！

章丘區行政區域劃分

這麼一來油餅就想問一問市公安局了：偌大的一個濟南市，僅靠區區70人來監管違規的養犬行為是否有些杯水車薪？更何況一人一狗這種稽查對象不同於目標較大、辨識度較高的機動車輛，即便都是12分吊銷執照也都有著自己的號牌，從一千輛車型相同的「黑色奧迪」和一千隻體型相同的「棕色泰迪」中找到目標對象的工作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如此分散且不合理的警力安排要如何做到公平執法？違規的養犬者會否認為今日被逮不過是個小概率事件，繼而讓愈來愈多未被抓個現行的飼主留有僥倖心理？

孟子說人性本善，但油餅則以為並非如此。

現如今法制社會的高牆正是為了將人性初始的「惡」扼殺在搖籃中，使其只能稱為「想法」「意識」，而並不能付諸於實際行動。只有牆足夠高的同時足夠「寬」，方能保障在法律面前真正做到人人平等，而不會令受罰伏法者大呼「倒霉」、漏網之魚心道僥倖。

三問：「不法」犬只去向幾何？

「計分制」中也有交通法類似暫扣車輛的處理辦法，當養犬人扣滿12分後便需要重新學習，待補考後方能領回狗證，同時補考期間所飼犬只暫時會被安置在市公安局的犬類留檢所，交由所方的工作人員飼養。當然，這種處罰對於養犬人來說合情合理，不管誰都挑不出個理兒來，但對於狗呢？

窺一斑而知全豹，國內養犬人的素質猶是如此，試問在飼主補考的這段時間內，與這些狗狗毫無任何感情可言的工作人員如何保障被扣留犬只的健康乃至生命安全？一旦出現證有了、狗沒了的情況，市公安局又會作何處理？

上述還只是「暫扣」，據濟南市公安局治安支隊的中隊長陳朝介紹，倘若養犬人在補考再次拿證後又被扣滿一個12分，「到時候會把犬只沒收，對犬主人作出『5年內不得再養犬』的處罰。沒收的犬只會放在犬類留檢所飼養，定期向社會舉辦領養活動，讓愛心市民領養。」

有寵公益行

這「愛心領養」四個字讓油餅不禁有些後背發涼，如果是由民間那些致力於流浪動物救助（比如有寵），不惜為沒有家的毛孩子們斥巨資舉辦領養活動（比如有寵）的熱心公益組織（沒錯，就是有寵）說出來，這四個字還有著它的可信度。至於留檢所嘛，種種的事迹讓油餅覺得「愛心領養」怎麼聽怎麼像「人道毀滅」……

四問：試「法」是否過苛？

濟南市統計局倪志純局長在節目中稱「2015年濟南市人均工資收入是5.87萬元」，拋開居民需要繳納的五險一金以及節目播出後那些民生民怨暫且不提，如果真按這個數據來計算的話，月收入不到5000的濟南養犬人又如何來承擔「計分制度」那少則數百、多則兩千的罰款？

當然，老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些未拴牽引繩、未為狗狗佩戴狗牌的主人確實沒有盡到一個主人應盡的責任和義務，無證養犬以及未進行年審的更是罪有應得。但作為一個寵物編輯，油餅更擔心的則是那些面臨大額罰款的無證養犬者們，將會如何對待他們的寵物狗。

直至今日，寵物仍然只是公民個人的一項「私有財產」，當面臨數額超過他們月收入40%的罰款的時候，這些無證飼主會不會一意孤行、仍然拒絕辦理狗證，反而將這些毛孩子棄如敝履、置之荒野，甚至有沒有可能他們會在政府之前先一步對它們「人道」毀滅？

如此一來，流浪動物的數量會不會在「計分制」開始實施之後的短時間內不減反增？虐狗事件會不會在此後規模性泛濫？民間的流浪狗收容組織還能否堅持下去？我們不得而知。

即便提了這麼多問題，但油餅本人對於此次濟南的試點行動還是十分支持的，雖然仍舊存有一些問題，但不可否認其雛形已成。它就像一張不是非常細緻的濾網，一層層地篩掉那些責任心欠缺、經濟能力不足的養犬人群，希望在八個月後令寵物犬的平均生活質量有一個質的提升。

那，這八個月過去之後呢？

APA酒店CEO 元谷外志雄

想到八個月以後的未來，油餅不禁想起了日本極右翼分子、APA酒店CEO——元谷外志雄。他在近兩個月前曾就酒店內擺放的右翼書籍公開發表言論：

過幾個月後，（中國）人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只會記得（我們酒店）的名字，所以憑藉這個事件增長的知名度，我想足以彌補損失。

我們真如他所說，是一個善於遺忘、不善於反思的民族嗎？我們的政策法令真的只是上行下效、為求政績的「季節性執法」嗎？

我認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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