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少年立志遠大：欲為地球種下一萬億棵樹

這張照片拍攝於2011年8月，那個時候起Felix Finkbeiner就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種樹。這些年裡，他得到了來自各方的很多幫助。

攝影：BENNO KRAEHAHN

撰文：Laura Parker

聯合國大會通常不會邀請孩子來發表講話，然而德國少年Felix Finkbeiner卻憑藉著他的突出成就站在了那裡。Finkbeiner戴著哈利·波特式的眼鏡，穿一件灰色連帽衫，還梳著拖把頭的髮型，他在大會上提出了一個沉重而嚴肅的話題：氣候變化。

他說：「我們這些孩子明白，其實大人們知道眼前所面臨的挑戰，也知道應該採取辦法解決。但我們不能明白為什麼大家很少採取行動。」

對於這種言行不一的表現，Finkbeiner認為有三種原因可以解釋。一是雙方在「未來」這個詞的意思理解上出現了差異。

「在大部分成年人看來，這是一個學術問題，但是對於我們孩子而言，這關係到生存問題。我們就生活在這個時代。」

另一種解釋是人們否認氣候變暖。除此以外，最後一種解釋則可以從動物寓言中看到一絲端倪。在一個與猴子有關的寓言里，只有孩子才理解其中蘊藏的深意。

Finkbeiner說：「如果讓猴子選擇，現在得到一個香蕉，或是等一段時間後得到六個香蕉，猴子總是會選擇前者。我們從這個故事中可以明白，不能單純依靠成年人來拯救未來。我們必須把未來抓在自己手裡。」

在發表演講的那個時候，Finkbeiner已經在環境改造事業中奮戰了四年，並將之擴展成了一個全球兒童活動家網路，旨在通過重新造林，減緩地球變暖。

如今Finkbeiner已經19歲了，不僅創建了環保組織「Plant-for-the-Planet」，還發起了聯合國「為地球植樹10億棵」活動，在130多個國家種下了超過140億棵樹。環保組織還把種植目標提高到了一萬億棵樹，即全球平均每人種植150棵。

由Finkbeiner創立的環保組織還推動了全球樹木數量統計科研活動，不僅規模巨大，覆蓋全面，且首次引入了科學方法。目前這一科研活動正在幫助NASA研究森林存儲二氧化碳的能力，探索森林潛力以便更好地保護地球。Finkbeiner招募青少年加入氣候變化行動，其成果非常顯著，甚至比任何一位積極分子做的都要多。「Plant-for-the-Planet」現在已經有55,000位「氣候正義大使」，他們在經過為期一天的研討會培訓後，會成為各自所在社區的氣候活動分子，大部分人的年齡都在9到12歲之間。

康涅狄格州耶魯大學的生態學家Thomas Crowther正在統計樹木的數量，他說：「Felix不僅能鼓舞人心，還有很強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多人只擅長其中一項，但是Felix在這兩方面都做的不錯。」

無關北極熊

Finkbeiner的家鄉在慕尼黑南部的施塔弗爾湖畔烏芬。「Plant-for-the-Planet」其實來源於四年級的一次學生作業，當時作業的主題就是氣候變化。對於一個9歲的孩子而言，這意味著他最愛的動物北極熊會面臨危險。Finkbeiner在谷歌上搜索了相關研究，看到了旺加里·馬塔伊的故事。這位肯亞女性為了讓貧瘠的土地恢復到過去的綠樹成蔭，種下了3,000萬棵樹苗。這一行為讓她贏得了2004年的諾貝爾和平獎。

Finkbeiner後來在英國倫敦大學亞非學院求學，在一次電話採訪中，他說：「我意識到其實不僅僅在於拯救北極熊，而是拯救人類。」Finkbeiner關於樹的報告非常成功，結尾時他出乎意料地宣布，要在德國境內種植100萬棵樹。那個時候，沒有人真的期待他能做些什麼。

Finkbeiner的老師讓他對著其他同學和校長再演講一次，而兩個月後，他就在校門口旁種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棵樹：一顆矮小又不起眼的野蘋果樹。Finkbeiner現在想來還對當初選擇野蘋果樹有點後悔，如果知道日後眾多國際媒體會來報道這棵野蘋果樹，那他當時一定會堅持讓母親買一棵更雄偉挺拔的樹。

回想當時，一個9歲的孩子，長著一張天真無邪的小臉，有著擅長公眾演講的天賦，以及一則全球媒體都絕對無法拒絕的新聞。Finkbeiner的項目很快就傳播開來，而他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要到歐洲議會發表演講，到挪威和韓國參加聯合國大會。2011年，年僅13歲的Finkbeiner在紐約聯合國大會上發表了演講，那時德國已經種植了100萬棵樹，「Plant-for-the-Planet」也已經正式開始運營，建設有官方網站並配備全職僱員。

聯合國還把「為地球植樹10億棵」活動交給「Plant-for-the-Planet」開展。

十五歲的西雅圖植樹「大使」Aji Piper在2015年時見到了Finkbeiner，他說：「我知道他就是那個傳奇孩子。」Piper是一個活動家，也是兒童起訴美國政府關於氣候變化問題一案的原告。他將Finkbeiner視作自己的榜樣。

「我們看到他的演講，他是那麼的年輕，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而Finkbeiner表現出的演講能力也是我希望自己所能達到的。」

對於那些質疑氣候變化科學性的懷疑論者，Finkbeiner知道該如何改變他們的觀點。

去年，奧地利召開了城市未來會議，Finkbeiner在會上說道：「如果我們聽從科學家的意見採取行動，即使20年後發現他們錯了，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但如果我們選擇了懷疑論者，如果20年後發現他們錯了，那就來不及拯救我們的未來了。」

為樹木統計工作獻力

隨著環保組織「Plant-for-the-Planet」逐漸成長，樹木研究應運而生。其中最大的一個項目是在墨西哥尤卡坦半島進行重新造林。組織在那裡建立了一個苗圃，裡面有30萬枚當地樹種的籽苗，計劃截至2020年為止能種植1,000萬棵樹。

目標越大，難度越高，問題也隨之而來。已經種下的140億棵樹究竟帶來了什麼改變？在墨西哥種1,000萬棵又能起到什麼作用？這樣的計劃能趕得上森林砍伐的速度嗎？沒有人知道答案。科學家們一直在考慮統計樹木的數量，但目前還沒有人完成這項工作。Tom Crowther和他的耶魯團隊正在展開統計。

「Felix問了一個簡單的問題：有多少樹？」Crowther說，「他所建立的環保組織對我來說是一種鼓舞。」

研究結果發表在2015年的《Nature》雜誌上。經過兩年研究，人們發現，地球上共有3萬億棵樹，為此前估計的7倍；自12,000年前農業出現後，地球上的樹已經減少了近一半。人類每年約失去100億棵樹。雖然種植10億棵樹是一次有益的嘗試，但於事無補。

Crowther說：「我原以為他們會沮喪，但事實上他們並沒有，而是說『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按照比例增加吧。』他們沒有絲毫猶豫，馬上就去聯繫全球的億萬富翁。這太讓人吃驚了。」

按照比例增加樹木種植數量，這意味著「Plant-for-the-Planet」現在的目標是種植1萬億棵樹。這些樹每年可以額外吸收100億噸二氧化碳。Finkbeiner表示，這可以為世界爭取更多的時間，認真考慮一下究竟該如何減少二氧化碳排放。

與此同時，他也會繼續向成年人發表演講。

Finkbeiner說：「我們將成為氣候變化的受害者。所以讓孩子們行動起來是為了我們自己能夠繼續生存下去。同時，我也不會因此放棄爭取這一代成年人，等上二三十年，等我們這代人掌握話語權。這樣是行不通的，我們也沒有那個時間去等待，所以現在能做的就是把他們引向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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