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寫了那麼多無題詩，第一首是寫給初戀的嗎？

說到李商隱，就勢必提及他的《無題》詩，說起李商隱的《無題》詩，大家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起「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這些耳熟能詳的詩句。

李商隱的詩膾炙人口，《全唐詩》收錄了一共有近六百首，大體可以分為政治、詠物、抒情、無題等四種，其中無題詩總計四十餘首。什麼是無題詩？簡單地講，詩有所寄託，不便明言的，都可以冠以《無題》。李商隱的許多詩只是簡單地摘句首二字為詩名，這樣的詩也一概歸類為無題詩。可以這樣講，只要讀懂了李商隱的《無題》詩，也就讀懂了李商隱。

那麼他的第一首《無題》詩寫的是什麼呢？

李商隱（813~858）字義山，原籍河南沁陽人，在他的文章中雖自稱是李唐皇室，但最多是祖上曾經富過。

李商隱九歲上就死了父親，三個姐姐雖然已出嫁，但家中還有弟妹五人年紀尚幼。守孝三年期滿後，李商隱就與寡母和幾個弟妹遷居往洛陽。一家人的生計，全靠母親「傭書販香」維持。好在李商隱自幼練就了一筆好字，可以替母親分擔一些。在雕版印刷還沒有盛行的唐代，「傭書自食」是貧苦知識分子的一種謀生手段。好在洛陽附庸風雅的富商大戶有許多，李商隱與母親起早貪黑的抄書，還可以勉強維持家中生計。

一個風和日麗、桃李爭艷的春日，十五歲的李商隱到一家富豪的家中送交抄寫好的書卷，經過一處庭院，這戶人家的小姐們正在盪鞦韆。她們歡快的笑聲，飛揚的裙裾吸引了少年李商隱的目光。突然，李商隱發現在歡樂的人群中，一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姑娘，卻背對著鞦韆架和小夥伴們，獨自在偷偷抽泣。

李商隱心底不解，卻礙於男女有別無法上前詢問究竟，只有步履匆匆帶著新領到的待抄寫的樣書回家。回到家中，鞦韆架下的一幕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一種創作的渴望在這個懵懂少年的心底油然而生。

夜深人靜的時候，心潮澎湃的李商隱寫下了有生以來第一首《無題》詩：

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

十歲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學彈琴，銀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十五泣春風，背面鞦韆下。

許多詩評家認為，這首詩寫的就是那個少女，隨著年齡的增長，嬌好的姿容、過人的才華一天天展露，但由於環境的束縛，藏在深閨無人識。在春光明媚的日子裡，開始恨嫁。

這種認識，顯然只是從字面忖度的結果。這首《無題》既有這層意思，但更多的是反映李商隱自況和感慨身世的。

八歲偷照鏡，說明這個小女孩子早熟，懂事，知道模仿大人的一舉一動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小姑娘更加愛美了，十二歲學會了彈琴，意思是說她已經熟練掌握了一項生存技能，這與李商隱十二歲遷居洛陽，與母親傭書為業的經歷何其相似。到了該出嫁的年齡，卻不能嫁，是因為他或者她都肩負著家庭生計的重任，不能丟下家和親人獨善其身。這種恨嫁卻不能嫁的心思，在無限春風的撩拔下，終於得到了痛痛快快地宣洩。看到那個姑娘哭泣，李商隱聯想到了自己，於是有感而發。但是這樣的心思又是不能與人言的，所以只好用《無題》來做詩的題目了。

從李商隱創作的第一首《無題》開始，就充滿了濃郁到化不開的感傷。自憐、自戀、自卑、自怨，所有痛到到不能呼吸的情懷摻雜在一處，貫穿他的一生，流淌在其詩作中，成為一種打不開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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