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國家利益行動的黑客 到底是英雄 還是罪犯？

文/光明日報記者 汪嘉波

儘管網路世界並非現實社會，但它所虛擬的一切畢竟出自人類之手並與人類社會生活緊密聯繫在一起。從這個意義上說，網路黑客在現實生活中其實就是盜竊犯、縱火者、竊取情報的間諜和製造謠言的小人。然而事實上，在當今世界信息戰打得如火如荼的大背景下，一些黑客的所作所為或許也可以被看成是「利用網路強大傳播功能來達到誹謗政治對手的戰爭行為」。

一般而言，黑客之所以被稱之為黑客，就是因為他們總是與違法亂紀的惡行聯繫在一起。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黑客曾藉助互聯網侵入美國花旗銀行並盜走一千萬美元，俄網路大盜鮑加切夫也曾被指控通過一種電腦遊戲病毒從美國銀行賬戶中移走了美元1個億。相比之下，美國黑客也毫不遜色，頻頻發起針對俄羅斯的網路攻擊。美國Anunak黑客組織曾在2014年入侵俄數家銀行系統，盜取10億盧布，導致被攻擊的俄金融機構不得不關門大吉。俄美黑客的這種網路盜竊之舉自然與徹頭徹尾的犯罪行為脫不了干係，但由於它發生在兩個政治關係長期處於緊張狀態的大國之間，兩國黑客間針對「敵對國」銀行的盜竊之舉就會被輿論解讀成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的網路攻擊。因此在一些人看來，某國黑客或黑客組織針對他國採取的網路攻擊行動並非違法犯罪，而是值得推崇的愛國之舉。

「網路神偷」無論怎樣功夫了得，本質上也不過是「一介竊賊」。但如果神通廣大的俄羅斯黑客與才華橫溢的美國黑客在某種政治事件的語境下開始相互攻擊，或是為了達到各自的政治目標而在網路空間上造謠生事，那他們的行為算不算網路空間上的違法亂紀？如果俄美一流的黑客為了各自的國家利益和榮譽而在網路空間上展開殊死較量，那他們之間包括破壞對方銀行系統的網路攻擊行為在世人眼裡到底是戰士般的勇敢無畏，還是應當受到法律嚴懲和道德譴責的犯罪行為？

互聯網時代的網路空間開啟了一條又一條看不見的戰線，以妖魔化對手為宗旨的信息大戰也不斷牽動著人們的神經。黑客到底有多黑，他們果真是那種上不了檯面的角色？事實上，在被稱為「第六代戰爭」的信息戰時代，黑客們的道德面貌在世人的眼裡即使不是那樣清爽乾淨，也肯定不會黑得面目可憎。黑客之黑已經不適合被簡單評定，某些黑客大腕做出的某些「善舉和壯舉」已經不再那樣一望即知，黑白分明。那些將黑手伸進了俄羅斯政要社交網路賬號的美國黑客，那些攻陷俄總理梅德韋傑夫推特賬戶並在上面肆意發放「我將辭職」之類假「推文」的美國黑客，在美國人眼裡已經不是道德小丑，而是愛國英雄。

時代在變，世界在變，黑客的形象也在變化調整之中。黑客的道德容顏或許基調仍然是黑色的，但他們腦袋上的帽子卻可能潔白純凈。一些被稱為「白帽黑客」的電腦高手自詡「網路俠客」，甘願擔負起網路安全的重任。他們似乎要用自己擅長發現網路漏洞的本事來證明自己的情操和才情，從而為企業的網路平台和信息系統提供更大的安全保證。「白帽黑客」自詡技術精英，清高聖潔，道德風貌高於常人。他們熱衷炫技，追求自我，拯救他人，並因此可以「體面而又自在地生存」。

然而，「白帽黑客」畢竟是行走在法律邊緣的人。「白帽黑客」團隊或許是正義之師，但同時更可能是與法律法規較勁的人。去年夏天，俄羅斯的「白帽黑客」用行動證實，他們用非法方式獲取某些證據，不僅可以維護國家的榮譽，而且也可以成為能夠輕鬆戰勝國家敵人的超級英雄。對，我們這裡說的是俄羅斯黑客組織「奇幻熊」。它在俄羅斯體壇因興奮劑風波而備受煎熬的凄楚時刻，用揭開國際體壇更大的興奮劑醜聞的方式，讓俄羅斯體育健兒增加了走出困境的信心。

「白帽黑客」對網路技術和安全的追求果真脫去了金錢的銅臭？聽起來令人難以置信的信仰或許真的能夠映射出與互聯網時代共同成長起來的一代年輕人的內心追求？黑客是竊賊，但同時也可以是擁有國家情懷、政治態度、情感世界和道德面貌的普通人。但從另一個角度觀察，黑客畢竟是黑客，他們可以是網路世界裡的蜘蛛俠，可以是維護法律的仁人志士，同時也註定是隨時可以「摘掉白帽子的普通黑客」。「白帽黑客」尋找和發現軟體缺陷的動機其實很難離開金錢因素，他們很容易被認定為「創造價值的勒索者」。

一說起本國黑客，俄羅斯人的自豪感就會爆棚。在俄羅斯人眼裡，世界上最好的黑客都是俄羅斯人。他們是黑客，但卻並不那麼黑。他們漠視法律，但同時也是值得稱讚和尊敬的技術精英。「灰色黑客」和「白帽黑客」現象所反映出的不僅僅是網路安全問題，它實際上是在引導國際社會和世界各國對構建網路法律法規和網路道德水準給予更多的思考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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