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本動物園大象殺人事件盤點古今中外的大象「造反」

大象是個造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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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十三陵或者明孝陵參觀，石像生之中最為巨大的便是大象，有立有跪，狀貌威嚴而溫順

在大多數動畫片裡面，大象都是憨厚、正直，帶點兒暖男感覺的大叔形象。

日本動物園的騎大象收費活動，一般來說頗為安全，記得騎大象拍照是1000日元，如果騎大象兜風就要2000日元，除了飼養員，坐在上面的乘客總體重不得超過150公斤

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說，這也是對大象的傳統印象。所謂「太平有象」「萬象更新」，峨眉山上有洗象池，北京有一條街道叫做象來街（長椿街），佛教傳說中，大象是普賢菩薩坐騎。顯然，大象在中國人心目中是一種吉祥瑞獸。

中國古代以大象為主要內容的吉祥紋樣

毫無疑問，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瑞象是以真實的大象為原型衍化而成的。問題是，真實大象的性格與習性，的確如我們印象中那般和藹嗎？

真實的大象可能與動畫片中的大象很不一樣，別忘了普賢菩薩的坐騎大象也曾經在《西遊記》里下界為妖，可見大象是一種精神層面很不穩定的動物。

話說前些天寧波動物園的老虎剛剛咬了遊客，一轉眼，日本和歌山的動物園又傳噩耗——2017年3月12日上午，一頭大象突然攻擊飼養員，造成其死亡。根據白浜警察署公布的消息，這頭四十歲的亞洲象屬於當地名為「探險家樂園」的綜合性動物園，遇害飼養員名叫威切·馬蒂，是一名該園聘請的泰國員工，時年三十七歲。

案發當時，他正在和另一名飼養員在象房內給大象洗澡。然而，這頭象顯然對洗澡不感興趣，忽然用鼻子抽打了一下溫切。這一擊將溫切拋向了周圍的護欄，造成其頭部重傷。受傷的飼養員被火速送往當地醫院，但終因嚴重腦挫傷搶救無效死亡。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是頗令人吃驚的新聞，然而，對動物園工作人員來說，他們不會對這件事感到奇怪。在他們眼裡，大象這種動物是天生的造反派，白浜發生的事情幾乎就是幾十年前國內某動物園慘案的翻版。

當時，該動物園接收了一頭外國政要贈送的大象，一時成為新聞熱點。當時大象是個新鮮物件，而由於它的出身，對其進行的飼養工作也就成了一個政治任務。園裡對該大象特批了一筆保障經費，以期望它在中國平安度日。

因此，這頭大象幾乎每餐都會享受香蕉、雞蛋等美食。

這本來無可厚非，人家有專項經費嘛。但該動物園原來還有一頭大象，她看到此情此景，立刻不高興了，認為飼養員屬於見異思遷，對自己不夠意思。

那天，給動物們餵食，飼養員按照慣例進入大象的運動場。對於專業人士來說這是比較安全的，因為大象與其一起生活多年，是有感情的，而且大象都用鐵鏈拴著，也無法追擊飼養員。

但事故還是發生了——欄杆外的觀眾們驚恐地看到了大象襲擊飼養員的一幕。當原來的大象飼養員給那頭「新歡」再次送上美食卻對自己毫無感覺，盛怒之下當即揮起象鼻給了飼養員一下。

都知道大象的鼻子很靈活，卻不知其還是一件殺人兇器

據目擊者描述，這頭大象的攻擊頗為「溫柔」，它只是用鼻子前端對著飼養員的面門點了一下，似乎只是想給對方一個教訓。然而象鼻的威力超出想像，前額中了這一下，飼養員竟被點得向後飛了出去，而其身後正有一根鐵柱。頭部撞在鐵柱上的飼養員當即七竅流血，等當時還沒有手機的觀眾叫來其他工作人員，早已是回天乏術了。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陸生動物，假若徒手交鋒，大象的攻擊完全不是人類所能承受。而動物園的飼養員普遍反映大象的秉性暴躁，並不溫柔。我們看到的溫順大象，是馴化後的結果。

有人反映看到馴化大象的經過感到殘忍，殊不知只有經歷這樣的訓練，這些容易發脾氣的龐然大物才能懂得怎樣與人相處。

牛要穿鼻環，馬要上籠頭，似乎還沒有哪種大型哺乳動物被馴化的過程不「殘忍」。君子可以遠庖廚，但不意味著雞和魚不宰殺便可以吃的，這就是現實世界。

而大象殺人的事件，不僅僅發生在現代，清朝的時候，就發生過大象在皇城中殺人的事情。

皇城中有大象並非異事，這主要是用於儀仗的，以明清記載最為清晰。明朝時的大象飼養工作並不屬於園林局的範圍，而是屬於一個凶名赫赫的部門——錦衣衛。

這似乎說明特務和飼養員是可以跨界的

錦衣衛下屬有馴象千戶所，內設象奴，規定每日大象要吃米三斗，稻草一百六十斤，按照專門管理朝會時所用的大象。到了清朝，則是鑾儀衛馴象所負責這一工作，最多時飼養將近四十頭大象，至於馴養大象的地方令人哭笑不得，竟然是在宣武門城牆根，即今天的新華社大院所在地。

應該說皇家的大象一般表現不錯，上朝的時候會預先馱著寶瓶在朝門外列隊，並執行安檢工作（據說大象能探測鐵器），出巡的時候會為皇帝拖車，閑暇時還會收費為百姓做表演。每到春暖花開，馴象所帶著大象到水邊洗象，都會引來圍觀，人們皆以能和大象接近為吉利。

然而，皇家的飼養員好像也不是品牌保證，殺人的大象便是他們養的大象，當時應該是正在皇宮附近準備伺候皇帝出行或者進行訓練，此時，意外發生了。

這段記載出自震鈞的《天咫偶聞》：

「至甲申春，一象忽瘋，擲玉輅於空中，碎之，遂逸出西長安門。物遭之碎，人遇之傷。擲閹人某於皇城壁上如植。」

翻譯過來，大概的意思是，1884年春，一頭大象忽患精神分裂症，把皇上的公務車扔到半空中，造成粉碎性破壞，未經許可出西長安門。碰上無生命物體即藍翔之，遇上人就變恐怖分子，把某後天性生理殘疾變性失敗男士扔到皇城的城牆上栽為盆景。

反正，從那以後皇帝就不敢用大象為儀仗了。

這次發瘋的大象是緬甸進貢的。明朝的時候，我國大象還比較多，朝廷專門在廣西設有馴象衛（治所在思明州，即今廣西寧明），主要任務便是為皇帝捕象。可能是當地大象被捕盡感到太受威脅而遷徙，馴象衛一度遷到廣西東南部的橫州。但到了清朝，就很難在本國捕到大象了，皇家使用的大象均為南亞和東南亞國家以進貢形式提供的，是典型的亞洲象。

但中國馴養大象的歷史要比這早得多。早在商朝，便已經有了較為完善的馴象技術。

殷墟發現的一頭陪葬大象，還帶有一根銅鈴，顯示其屬於人類馴養的特徵

那個時代中國馴養的大象都是我國自產的。當時黃河流域氣候比現在溫暖，大象應該很多。商朝人不但會馴象，還建立了戰象部隊，這算是可以合法殺人的大象了——《呂氏春秋·古樂篇》曰：「商人服象，為虐於東夷，周公乃以師逐之，至於江南。」

在殷商時期，中原地區顯然是有大象的，河南的簡稱「豫」字便表示這裡古代生息著大象。不過，到了周朝，周人便似乎很少見到大象了，僅僅有疑似象冢和大象遺骨的記載。到了東漢，許慎做《說文》時，對於大象的描寫已經是「象，南越大獸」，可見，我國中原的大象大概是在商末絕滅的，那麼，這些大象是什麼品種呢？

在殷墟發現的陪葬大象，是亞洲象。所以，主流學者認為這是中原開發和氣候變化的影響，使亞洲象逐漸南遷，直到今天僅在西雙版納有少量分布的過程。所謂「周公乃以師逐之，至於江南」反映的是象群為避開人類騷擾而南遷。

然而，似乎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商朝的時候，還有一些適合北方生活的大象在黃河流域生活，但野生種群逐漸消失，它們被迫加入商朝軍隊，和亞洲象編成混合部隊為之徵戰。商軍瓦解時，這些大象也喪失了飯票，於是走向自然滅亡的命運。

商朝後期的母子象尊，其原型顯然是亞洲象

而這件現存法國某博物館的商代象尊，可就不像亞洲象

世界上現生大象只有兩種，即亞洲象和非洲象，後者脾氣暴躁難以馴服，而前者被認為脾氣比較溫順，幾千年來一直為人類做各種服務，包括伐木、運輸，甚至當兵打仗，馴象通常指的是亞洲象。然而，它們的鼻子都足夠長，與這座短鼻子、大下巴的象尊形象很不相同。如果愣要給它打一個生物學標籤，我想只有下面這種動物比較類似：

鏟齒象

鏟齒象被視為大象較早期品種，短鼻鏟齒，其化石曾在我國甘肅等地大量發現，倒是和商代象尊上的形象比較接近。

它們最初曾被視為在沼澤地帶活動的動物，後來人們發現其更符合樹林地帶動物的特徵，應該可以在較乾旱地區生活。商代黃河流域的環境，按理說也適合它們的生存條件。目前發現的鏟齒象化石，距今最近的為五百萬年前產生，但會不會有一些它們的後代僥倖活過了冰期，成為商人的軍象呢？

退一步說，大象所在的長鼻目在中新世、上新世和更新世都曾經十分繁盛，品種繁多並不斷有新種發現，那麼，有沒有可能曾經存在帶有鏟齒象血統，但還沒有被發現的大象品種呢？

當然，如果真有這樣的好事兒，我倒希望能落到另一種大象的頭上。

這就是河南出土的著名古獸——黃河象

這頭屬於東方劍齒象的巨獸生活於兩百五十萬年前，身高四米，體長八米，關鍵是有兩根長達兩米多的巨型象牙。

想一想，假如商朝的軍隊雄踞於這樣彷彿舉著兩支巨型長槍的怪獸之上，行走於洪荒時代的中原大地，將是多麼令人神往的一幕。

當然，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

另一件商代象尊

假如商朝的大象部隊都長這個樣子，也很喜慶不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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