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專訪諾維茨基：退役之前 血仍未冷

3萬分成就達成之後，諾維茨基還是像往常一樣第一個出現在訓練場，比別人多練一倍時間，最後一個離開。

1點左右，他終於停止訓練，用毛巾胡亂擦了一下滿頭的大汗，走向在場邊等候多時的騰訊-ESPN聯合記者Coral（陸垠箐），接受「3萬分」之後唯一一家中國媒體的獨家專訪。Coral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卻像遇到老朋友一樣打起了招呼：「嘿，是你們，你們留下來沒走？好多記者看完比賽就飛走了。」

這麼一個隨和、友善、絲毫沒有巨星架子的諾維茨基，大大超出了Coral的意料。根據自己從各種媒體上得到的印象，她本來以為「諾天王」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一座「冰山」。採訪之後，她忍不住跟攝影師嘀咕了一句：「我們是不是採訪了一個假的諾天王？」

其實不光是Coral，也不光是很多球迷，多年以來，整個NBA世界一直都對諾維茨基有著各種誤讀。從管理層、教練組到球員群體，從媒體到球迷，很多人都習慣先入為主地給他貼上各種標籤，但事實上，真實的諾維茨基要遠比這些標籤更複雜、更多元。

他那德國出品的嚴謹、耐久與勤奮婦孺皆知，但性格中堅韌、強硬、隨性、淡漠、脆弱的那些部分，很少被世人注意到。

封神：他曾被對手瞧不起，如今連「詹皇」也尊重

諾維茨基贏得詹姆斯尊重

「謝天謝地，終於搞定了。」

第二天跟騰訊記者談起自己的30000分，諾維茨基的回答讓人感到意外：「得到三萬分的感覺當然很棒，但我最高興的是終於完成了。過去幾周，球館的大屏幕一直在為我的三萬分倒計時，現在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

有一個人看起來好像比他自己要興奮得多，那就是如今的「聯盟第一人」勒布朗-詹姆斯。諾維茨基剛剛投中3萬分那一球，詹姆斯就迫不及待地在社交網路上傳了一段自拍短視頻。畫面中，他在餐桌邊喜不自勝、搖頭晃腦，嘴裡一連串地嚷嚷著「哇喔」，還不停在屋子裡轉來轉去。詹姆斯沖著鏡頭大喊著：「大個子，恭喜你，3萬分，這是偉大的成就！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加入你的行列！」

詹姆斯對諾維茨基的3萬分成就如此推崇備至，也許會讓很多人感到出乎意料。畢竟，在不少人的認知範圍內，這兩人的關係還停留在2011年總決賽的「死敵」上。那一年，正是諾維茨基的帶傷奮戰，才讓當時不可一世的熱火「三巨頭」折戟沉沙。如果不是諾維茨基，詹姆斯也許就會多戴上一枚總冠軍戒指。他不是應該記恨諾維茨基，對對方「恨之入骨」嗎，怎麼反倒像兄弟一樣為諾天王高興？

他們有所不知，早在2010年詹姆斯做出加盟熱火的「決定」之前，他就曾公開表示「諾維茨基是我最喜歡的球員之一」。2011年總決賽開打前，他還把諾天王的「金雞獨立」選為NBA歷史兵器譜第二名，僅次於賈巴爾的「天勾」。不僅如此，詹姆斯還偷偷把「金雞獨立」收進了自己的武器庫，還曾在一場對陣小牛的比賽中，當著諾維茨基的面使出這一招，以此向他致敬。

早年間，「胯下運球之王」蒂姆-哈達威曾對諾維茨基有過如此貶損：「NBA有兩種球員，一種是球迷覺得他很棒、但對手覺得一般，一種是球迷不以為然、但對手都非常尊重。很明顯，諾維茨基屬於前一種。」

如今來看，諾維茨基能得到「聯盟第一人」詹姆斯的認可和尊重，哈達威當年的這番言論也就不攻自破了。

質疑：是天才還是廢柴？湖人教父說他是水貨

傑里-韋斯特曾嘲笑諾天王頂多能成為藍領球員

然而，回首當年，哈達威對諾維茨基的這番評價卻相當能代表一種主流輿論。站在諾天王職業生涯的起點，前路看上去並不完全像是一片坦途。

諾維茨基的天賦之高從來都不是秘密，他出身運動世家，父親是德國手球隊國手，母親和姐姐都打過德國女籃國家隊。他自己12歲拿過全國網球冠軍，13歲才開始被母親逼著打籃球（之前不願打籃球的原因是因為嫌這項運動太「娘炮」），16歲才遇到自己的第一個職業籃球教練，只在德國打了兩年乙級聯賽，就在NBA選秀大會上創下「無美國籃球背景國際球員」的最高選秀順位紀錄（第9）。在他之後下一年，一直被不少中國人認定「天賦不遜諾維茨基」的王治郅，第二輪總第36順位才被選中。

那年選秀之前，剛剛宣布退役的巴克利帶著一批NBA全明星球員去歐洲打表演賽，結果在代表NBA最高防守水平的皮蓬面前，諾維茨基半場砍下25分、全場轟下52分。不久後，諾維茨基又在耐克組織的籃球峰會比賽中砍下33分、13個籃板的大號「兩雙」，引起NBA廣泛注意。

並不是所有人都對諾維茨基的職業前景充滿信心，有「湖人教父」之稱、慧眼選中高中生天才科比的傑里-韋斯特就不看好這個德國大個子，他說：「如果他真的非常非常努力，也許能成為下一個奧洛沃坎迪。」這不是一句恭維，因為熟悉NBA的人都知道，在誇梅-布朗、安東尼-本內特等人出現之前，奧洛沃坎迪是NBA歷史上最有名的「水貨」狀元，職業生涯場均8.3分、6.8個籃板，十足的藍領球員。

諾維茨基的NBA處子秀就印證韋斯特的懷疑，面對德國老前輩施拉姆夫，他全場5投全失，只靠罰球得到2分，後來連他自己都說這是他「生涯最爛的一場比賽」。沒打幾場比賽，他就不得不被主教練老尼爾森摁到了替補席上。

最有代表性的一個瞬間出現在他的第二場比賽中。由於擔心身材太過瘦弱的他頂不住對方的強力前鋒卡明斯，老尼爾森乾脆讓他去換防對手的控球後衛——身高僅1.6米（史上最矮）的「小蟲」博格斯。2.16米vs1.6米,這個場面實在太過滑稽，全場球迷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賽後，諾維茨基一個人坐在更衣室里生了半天悶氣，後來主動找到老尼爾森，說自己乾脆還是回德國打球算了。多年後，諾天王還對這個鏡頭記憶猶新：「真是一場鬧劇！」

面對騰訊記者，諾維茨基仍然表示「新秀賽季是他職業生涯中遇到過的最大挑戰」。他說：「NBA節奏快，好球員多，籃板很難搶，很多人都比我快、比我壯，防守也很難適應。總之，菜鳥賽季的一切都很困難。」

新秀賽季結束，諾維茨基場均8.2分、3.4個籃板，表現跟韋斯特預期的「奧洛沃坎迪」相差無幾。但一些令人欣喜的變化正在發生，賽季的最後14場比賽他又重新回到首發陣容，還在一場比賽中砍下29分。

究竟是天才還是廢柴？至少小牛隊管理層和教練組仍然堅定不移地選擇前者。時任小牛隊總經理的小尼爾森說：「最不濟，他也能打出像施拉姆夫那樣的數據，而且至少能打上十年。」

在諾維茨基踏上NBA賽場之前，施拉姆夫是這個聯盟最成功的德國球員。

蛻變：獨來獨往的「歐洲佬」？他輕鬆征服更衣室

諾維茨基迅速與隊友打成一片

小牛隊沒有看走眼，諾維茨基第三個賽季的場均得分就達到21.8分，而施拉姆夫職業生涯最高的一個賽季也只有19.2分。超越前輩，他只用了不到三個賽季。

比起場內數據的「火箭式」躥升，諾維茨基對場外生活的融入之快更令人意外。他再也不是初來乍到時那個需要工作人員幫忙繳納電費的鄉下小夥子了，反倒跟隊友納什一起，搖身一變組成了引領聯盟風潮的「金髮怪咖二人組」。兩人年齡相仿、氣味相投，不是半夜三更湊在一起搞吉他薩克斯合奏，就是大搖大擺跑到夜店喝啤酒，連後來的美國總統奧巴馬都注意到：「達拉斯有一個瘦高的德國小夥子，頂著傻乎乎的髮型。」

在外人看來，諾維茨基身上有典型的「德國人」氣質，他看上去總是文質彬彬，做事井井有條，但態度永遠不冷不熱，客氣中透露著一種冷淡。包括諾維茨基的老隊友基德都說過：「德克是一個情緒很內斂的人，他喜歡把一切都藏在心裡。」

事實上，這多少是一種由於距離而產生的誤解，真正熟悉起來，你會發現諾維茨基跟普通的美國年輕人沒什麼兩樣，一樣愛瘋愛鬧、愛開玩笑。他只是在相對陌生的環境下會感覺不適、表情嚴肅，但一旦熟悉起來，他一樣很容易跟周圍打成一片。

諾維茨基會在訓練中跟隊友互相大噴垃圾話，說出一堆「壓力算毛線，我剛跟它做過愛」之類辣耳朵的句子，會給隊友取一系列像「笨驢」、「漢堡」、「爛泥」之類的綽號，會在隊友有事出門時偷偷溜到人家家中，打開別人的衣櫃評頭論足，會跑到《吉他英雄世界巡演》舞台上像模像樣地表演涅槃樂隊的《About a Girl》。他還會時不時冒出一兩句冷幽默，比如自從被首席訓練師凱西-史密斯嚴格控制每日食譜和進食時間之後，他總會過一陣子就當著大家面問史密斯一個同樣的問題：「喂，凱西，請問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感到餓了？」

他的吐槽對象不僅包括別人，也包括他自己，比如提起他賴以成名的絕技「金雞獨立」，他會擺出一副不值一提的表情：「這種投籃根本不需要什麼運動能力，你可以叫它白人版夢幻腳步（這個梗嘲笑白人沒有運動能力）。」還有一次，在一場慈善足球賽上，他還裝模作樣地表演了一次極度誇張的假摔，連裁判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2014年7月與小牛隊簽約、與諾維茨基成為隊友的錢德勒-帕森斯說：「我來這兒之前，跟所有人一樣覺得他就是一個安靜的德國人，打球很努力，少說多做，直到加進球隊才知道他有多瘋狂。」

在球場上征服對手還不夠，只有在更衣室里征服了隊友的心，才算是真正在NBA賽場上站穩了腳跟。人們原本認為這個「德國佬」會像其他歐洲球員一樣離群索居、獨來獨往，但諾維茨基卻跟所有隊友都打得火熱，連為了給他騰出成長空間而遭到小牛買斷的前老大芬利，離開之後也從來都對他毫無怨言。

重創：他先丟冠軍後遭黑八，被全世界罵軟蛋

2007年季後賽首輪，小牛慘遭黑八

2006年NBA總決賽，小牛在2-0領先的大好局面下慘遭逆轉，被場均罰球次數接近20次的韋德上演翻盤，熱火4-2奪得隊史首冠。諾維茨基的總冠軍夢想就此破滅，最後的三場比賽，他55投僅命中20球，命中率不到36%。

更大的打擊接踵而來。緊隨其後的06-07賽季，諾維茨基成為NBA史上第一位榮膺常規賽MVP的歐洲球員。萬萬沒有想到，全聯盟戰績第一的小牛隊在季後賽首輪就慘遭顛覆，被前主帥老尼爾森帶領的勇士隊上演「黑八」奇蹟，2-4提前出局。諾維茨基在這個系列賽的投籃命中率僅有38.3%，最後一場更是13次出手只命中2球，被牢牢釘上恥辱柱。

此時，「軟蛋」已經成了他身上撕不掉的標籤，有些媒體還玩起了文字梗，把他的名字「Dirk」改成了「irk（厄克）」，意思就是沒有「D（代表防守Defense）」。全美影響力最大的NBA專欄作家比爾-西蒙斯公開發問：「一個看上去又軟、又防不住任何人的當家球星，究竟能帶領球隊走多遠？」

雷霆隊主教練斯科特-布魯克斯一語道破諾維茨基的軟肋：「你只需要派一個小個子球員，用力把他擠到不習慣的接球區域就行了。」沒錯，從老尼爾森到范甘迪，聯盟各隊的主教練們都學會了用這一招來對付諾維茨基，火箭名不見經傳的白人前鋒萊安-鮑文甚至因此得到一個「德國佬終結者」綽號。諾維茨基自己也承認：「我完全迷失了。」

但諾維茨基並沒有就此沉淪，痛定思痛，他開始全方位改造自己的球技。首當其衝的，是進一步豐富自己的進攻手段。他開始苦練無球跑位和運球後跳投，練擋拆後跳投，練背身進攻，練各種低位單打技巧，練近距離跳投，練背身做軸的傳球能力，以及，現在人人都知道了的「金雞獨立」。

聯盟各隊很快就發現，諾維茨基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吳下阿蒙了。當布魯克斯在2011年西部決賽第一場再次祭出「小個子防守」大法，他發現這一招已經完全對諾維茨基無效，德國戰車最終全場砍下48分，其中罰球24罰全中，創季後賽單場罰球全中紀錄。

面對騰訊體育記者，諾維茨基分析了自己的突圍策略，那就是揚長避短，讓自己的長處變得儘可能更長：「我最擅長的就是得分，面對其他擅長籃板和防守的全能對手，我更要發揮自己在得分方面的特長。」

情傷：未婚妻竟是江洋大盜，6年戀情無疾而終

球場受挫，情場失意

丟冠軍、被黑八的那幾年，無疑是諾維茨基人生中最低潮的歲月。在此之前，他習慣了被隊友陪伴、被父母保護、被恩師教導的日子，如今重任壓到他一個人肩上，他才赫然發現自己形單影隻、無處傾訴。

慘遭「黑八」之後，諾維茨基在更衣室里大發雷霆，抓起一個60磅重的垃圾桶狠狠砸在地上，被工作人員架到走廊的時候，還一拳把一塊石膏板打成兩半。在不久後進行的MVP頒獎儀式上，他全程面如死灰，發言也草草了事。人們這才意識到，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會情緒失控。

比起賽場上的挫敗，未婚妻克里斯塔爾-泰勒的背叛才更讓諾維茨基受傷。當初，早在諾維茨基宣布自己有了一位年長7歲的女友，並在2008年底用一枚價值25萬美元的鑽戒向其求婚時，霍爾格就急得跳腳：「你瘋了嗎？你到底看上她哪點兒好？」諾維茨基卻不為所動，聲稱可以用自己的名聲擔保泰勒是個好女人。結果，當諾維茨基在球場上奮力拚殺，泰勒卻在他們共同的家裡被警方拘捕，原來她竟是一位有著8個化名、犯下多宗罪名的江洋大盜。

球場情場雙雙失意，諾維茨基的心灰意冷可想而知。當導演塞巴斯蒂安-德恩哈特第一次找到他，提出為他拍攝一部傳記電影《完美投籃》時，他的反應是千推萬辭，理由是「我的生活非常無趣，沒什麼好拍的」。後來勉強同意拍攝，也堅持要跳過泰勒跟他在一起度過的6年時光。德恩哈特說：「我試著向他提起那段感情經歷，但他一點兒都不願意回想起那件事。」

直到2010年全明星周末，諾維茨基的私人生活才開始出現一些亮色，他在這屆盛會上認識了混血美女傑西卡-奧爾森，兩人開始交往。一年之後，兩人就開始攜手出現在ESPY的頒獎典禮上，「德克找了個黒人姑娘」一度成為NBA圈內的熱門話題。又過了一年，兩人分別在達拉斯和肯亞舉辦了一場婚禮，就此結為夫婦。如今，他們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一女兩男。所有不愉快的回憶都隨風而逝，日子又開始變得溫暖而又綿長。

家庭顯然已經成為諾維茨基的力量之源，他對騰訊體育這樣說道：「得到三萬分之後，我跟家人好好待了一陣子，跟他們說了很多話，大家都很開心。關於什麼時候退役，我也會跟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看看我的身體是否還能支撐下去。」

抉擇：要金錢還是要冠軍？他與科比截然不同

諾天王與科比

諾維茨基的性格中還有種罕見的淡漠，有些世人打破腦袋去爭取的東西，他不屑一顧，比如說：金錢。

同為三萬分先生，諾維茨基與科比稱得上涇渭分明，最明顯的一次分歧，鮮明地體現在兩人對生涯晚期續約合同的態度上。科比咬定2年4850萬的天價合同不鬆口，目的是為了確保他在最後兩年也能穩居全聯盟薪金榜第一，以及鎖定當時的「史上總薪金最高球員」名號，而諾維茨基卻在2010、2014年兩次續約時都選擇主動減薪，第一次少拿了1600萬，第二次又拒絕了火箭、湖人等隊開出的頂薪，相當於放棄了7200萬，累計損失超過8800萬美元。

對金錢、名利的態度，最能直觀反映諾維茨基與眾不同的價值觀。他不像科比、詹姆斯那樣致力於打造自己的商業帝國，職業生涯19年甚至從來沒有過正式的經紀人，合同一直由恩師霍爾格代理，也極少承接廣告代言。他總是說：「我打球掙的錢已經足夠多了，為什麼還要拍廣告呢？」

2011年總決賽，小牛4-2力克熱火，諾維茨基終於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座總冠軍，給達拉斯帶回了第一座冠軍金杯。6場比賽的第4節，諾維茨基一共得到62分，對面的詹姆斯只有18分。

奪冠之後，場上的小牛隊球員們喜不自勝，不約而同地抱成一團，沒人注意到他們的領袖諾維茨基卻低著頭一路溜進了球員通道。如果不是NBA公關負責人蒂姆-弗蘭克在更衣室找到了他，也許他會在賽後頒發總冠軍獎盃的那個畫面「神秘」缺席。事後，他只是簡單解釋道：「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哭了。」

完成奪冠任務，諾維茨基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生活。當科比奪得單飛後的「兩連冠」，他選擇啟動一次又一次的「亞洲之行」，而諾維茨基的態度則是：「謝天謝地，現在我再也不用為了總冠軍考慮加入其它球隊了，我可以在這裡退役了。」

騰訊體育記者詢問諾維茨基，他是否考慮過像科比那樣的「退役巡演」，諾天王笑笑：「我才不想要科比式的退役巡演，高調宣布這是我的最後一季，那實在不是我的作風。到了該離開的時候，我就走了。」

謝幕：黑八恥辱至今難忘，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忍辱負重，總決賽復仇熱火

但諾維茨基跟科比也有共同點，而且是很多人想像不到的共同點：好勝心。

騰訊體育向他提問：「退役之前，你還有哪些任務尚未達成？」他想都不想，直接回答：「季後賽，我們還想打進季後賽，希望能搭上末班車。」

季後賽？總冠軍都拿過了，一個西部第8的季後賽席位，為什麼會讓諾維茨基念念不忘？

2011年帶領小牛隊奪冠之後，諾維茨基透露，閑暇無事時，他會在youtube上搜自己的名字，一遍遍看奪冠時那些精彩片段。每看一次，他都會對自己說：「韋德他們在06年對我們所做過的一切，我們都加倍奉還了。」

目前小牛以28勝36負戰績暫居西部第10，距離第8的掘金（30勝35負）只差1.5個勝場。倘若小牛果真一鼓作氣衝到西部第八，他們在季後賽首輪的對手，極大可能將會是勇士隊。

勇士隊？當年「黑八奇蹟」首輪淘汰小牛的勇士隊？——一點兒也沒錯。想到這裡，再對比諾維茨基談到熱火時「我們都加倍奉還」的那番話，細思恐極。

達拉斯是得克薩斯州的代表城市之一，得州有一句名言叫「永遠別招惹得州人」，諾維茨基在達拉斯生活了將近19年，這句話想必已經融入了他的血液。這場恩怨，也許世人都早已淡忘，但諾維茨基卻始終沒有釋懷。

執拗、專註、堅持、執著……這些品質才是諾維茨基性格里的底色。他的姐姐西爾克-諾維茨基曾說過：「他小時候是個內向害羞的孩子，但一旦認準了一件事情，他就會一直堅持下去。」

勇士最好盼望傷停的杜蘭特儘早回歸，假如他們真在季後賽首輪遭遇小牛，諾維茨基一定願意在這輪系列賽中燃盡自己所有能量。

「永遠別招惹得州人！」

結語

他曾被看作是一個融入不了美國文化的「大白老外」，但如今已經成為達拉斯最耀眼的城市英雄。

他曾被認定「最多能成為下一個奧洛沃坎迪」，如今職業生涯總得分已經達到上一個「NBA最強德國人」的兩倍。

他曾經被炮轟「只會得分不會防守」，但他最終在受傷+高燒的情況下「單核」帶隊拿下總冠軍。

他曾經被全世界痛罵「軟蛋」，但直到今天人們才發覺，跟他同期的所有球員中，只有他默默堅持到了第19個賽季，場均得分依然保持兩位數。

他曾經被認為除了投籃一無是處，但如今「空間型四號位」已成聯盟大勢，每一個大個子都被要求在三分線外出手投籃。

無論你看不看籃球，你都應該知道，有一種偉大叫德克-諾維茨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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