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漁村的狂歡節

今天這篇讀者投稿展現了一個古老漁村的元宵狂歡節：坦克、軍艦、火炮、海陸空兵；民俗、鄉土、神秘、魔幻……對先輩的祭奠，對過往的記憶，對傳統的堅守，都在遊戲中被賦予了儀式感。

古老漁村的狂歡節

圖、文 賀肖華

地處雷州半島東海邊的廣東湛江市太平鎮通明村，前身為明清兩代雷州水師營地白鴿寨，它面向雷州灣，遙對東海島，三面環海。

通明村元宵文化已有幾百年歷史，本地人稱之為「年列」。這是一年中最重要、最熱鬧的活動。這一天，家家戶戶大擺酒席，在外地上學和打工的人都要提前趕回家鄉，四面八方的親友也紛紛前來「吃年列」。他們舞龍鬧獅、祭祀社稷、敬神娛人……當然，最精彩獨特的還是他們那閱兵式的春遊：由坦克、軍艦、火炮各色兵器、海陸空兵員等一千多人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地經過每家每戶，經過田園和海岸。這一天，超過5萬人參與了通明村的元宵狂歡。

鬧元宵是當地一年中最重要、最熱鬧、最有儀式感的活動，大概需要20多萬元經費，8000多村民按人頭每人繳納20元，其餘來自各方捐助。

當地最大的宣封廟始建於明朝萬曆十四年，是通明村的精神寄託和歷史見證，供奉關公、媽祖等多種菩薩，春遊開始和結束都會在廟前舉行莊嚴神聖的儀式。

這種用小孩扮演民間傳說或神話故事，融戲劇、魔術、雜技、音樂、舞蹈於一體的傳統民間藝術在當地稱為「飄色」，通明村的飄色都是與戰爭、軍事、愛國主題相關聯，比如在中國家喻戶曉的「木蘭從軍」。

在坦克、軍艦這種大型「飄色」上會標明贊助者姓名，家境殷實的村民都會踴躍捐助。這些「飄色」也是村民自己動手做的，他們在外地進行過簡單的專業美工培訓，製作這樣一個「飄色」需要七、八千元。

這些虎虎生威的青年是當年明清水師駐軍留下的後代，平時多以打漁為業，能在這天扮成清兵，他們備感驕傲。

白鴿寨是通明村的歷史，古老的兵器已成為傳說，被村民們以這種方式代代傳頌。

節日里，村裡靚麗的女孩搖身一變成了「女兵」，我問這是什麼兵種，小姑娘自信滿滿地答曰：女特務連！

除了傳統的冷兵器，通明村人與時俱進，他們認為現代化的航天技術更具威力。

穿過田野的坦克。這裡自古以來就有愛軍習兵、尚武強身的傳統，鬧元宵隊伍中的坦克、軍艦等都是村民自己的創意。

遊行隊伍每到之處，家家戶戶設香案、燃放鞭炮迎接。目前全村有九個廟，共供奉20多種不同的菩薩。

通明村的飄色都與戰爭、軍事、愛國主題相關聯。

這個「草船借箭」飄色採用了一些高科技，聲光電色、裝置、行為表演全面結合，效果奇特，令村民和外地遊客稱讚不已。

轎上的年青人是「神的替身」，這一天神會附在他們身上為大家賜福。其他年輕壯漢們紛紛搶抬神轎，他們信奉這樣會帶來好運。

村民深信神附身者具有特殊功能，不知疼痛。表演者將鐵絲、鋼刺穿透整個臉頰，用手托扶外露部分，讓人們抬著整天遊行，自始至終神情自然無痛苦感，這是粵西地區有名的「穿令箭」。令箭拔出時，表演者的臉頰看不見洞口以及流血的痕迹，讓人心驚肉跳。

漁民抬著金錢鰲模型祭海，盼望一年裡漁業豐收。金錢鰲因極具高營養價值而價格昂貴，一斤要價在人民幣3000元左右，有「貴如黃金」之說。

村裡的年青人開玩笑說：這些兇猛的鯊魚象徵著魚雷、導彈。

通明人習武重文，由村民自發捐款成立了教育基金，2016年基金收到捐款66100元，對全村考上大學及取得優異成績的學子發放獎金39010元，考上加拿大拉瓦大學博士的林忠勁獲獎3800元，考上湛江市重點高中的學生也有200元獎勵。

回鄉青年與活動主持人。每年的鬧元宵活動由村裡理事會主持，理事會近70人，其中常委15人，他們要用三個月時間來做準備工作。

這裡民風淳樸，是廣東省級革命老區村、文明村、廣東名村，抗日戰爭時期曾設立過地下交通站。

湛江粵劇發軔於清代中葉，城鄉酬神演戲成風，粵劇班在多種表演藝術品種中被尊為上品，稱大班戲、名班戲，深受群眾歡迎。通明人尤其喜愛武戲，元宵期間演出十幾場。

— —完— —

賀肖華，獨立攝影師，雅昌簽約攝影師，現工作生活於柳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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