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國略談之前秦關中稱雄

錢穆先生在《國史大綱》中將十六國分為五個階段：一、晉、趙、蜀三國鼎立期；二、第一次燕、秦分據期；三、苻秦全盛期；四、第二次燕、秦對峙期；五、劉裕滅秦後之北方三國。

綜合來看，十六國之歷史，到前秦（即苻秦）稱雄中原為一個分界點。諸胡之分裂歸於前秦；而前秦的崩潰則使中原再演戰國之勢。這一篇，我們來說一說十六國中最為強盛、版圖最巨大的前秦帝國。

前秦為氐人所建，氐為五胡之一（五胡者，匈奴、鮮卑、羯、羌、氐也）。《三國志·魏書·烏丸鮮卑東夷傳》末注引《魏略》記載：「氐人有王，所從來久矣」，「其俗，語不與中國同，及羌雜胡同，各自有姓，姓如中國之姓矣」，「多知中國語，由與中國錯居故也」。

五胡中，匈奴得漢化最早，所以最先崛起；鮮卑得漢化最深，所以命運較長；氐族繼鮮卑而盛，於五胡中建設頗可觀。（《國史大綱·第四編·第十五章》）

談到氐人建立的前秦，當從蒲洪說起。蒲洪字廣世，是略陽臨渭人，為人輕財好施，有智謀，驍勇善騎射。先歸劉曜，後降石虎，在石虎麾下累有戰功。石閔（即冉閔）曾對石虎說：「蒲洪雄俊，得將士死力，諸子皆有非常之才，且握強兵五萬，屯據近畿，宜密除之，以安社稷。」石虎非但不從石閔之言，反而待洪愈厚。石氏大亂之際，蒲洪遣使降晉。此時中原混戰不止，蒲洪之眾帶甲十餘萬。

永和六年（350年），晉帝以蒲洪為征北大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冀州刺史、廣川郡公。當時有人勸蒲洪稱尊號，蒲洪以讖文有言「艸付應王」、其孫蒲堅背有「艸付」二字者，遂改姓苻氏，自稱大將軍、大單于、三秦王。（《晉書·苻洪載記》）

此時的苻洪是有縱橫天下的野心的。他曾對博士·胡文說：「孤率眾十萬，居形勝之地，冉閔、慕容儁可指辰而殄。姚襄父子克之在吾數中。孤取天下，有易於漢祖。」

然而，苻洪還尚未為其野心付諸行動，即為石虎當年的大將麻秋所鴆殺。苻洪臨終前對其子苻健說：「所以未入關者，言中州可指時而定。今見困豎子，中原非汝兄弟所能辦。關中形勝，吾亡後便可鼓行而西。」言終而死，年六十六。

壯志未酬的苻洪只能寄希望於子孫了。而其子孫也正如冉閔所說：「皆有非常之才」。苻洪的接班人是其三子苻健。健字建業，史稱其：「勇果便弓馬，好施，善事人」，深得石虎所愛。也正由於此，石虎暗中害死了苻健的諸位兄長，唯獨不害苻健。

苻洪臨終前勸苻健鼓行而西，急入關。當時據有長安的是後趙之將·王朗的司馬·京兆人杜洪。關西夷、夏大多歸於其門下。苻健想要稱雄關中，又恐為杜洪所知，於是就假意接受石氏的官爵（以示從於後趙），又於枋頭治宮室，令所部人馬於當地種糧（以示無意向西）。苻健一邊用盡各種手段麻痹杜洪，一邊則布置人馬，悉眾而西：遣其弟苻雄（苻堅之父）率步騎五千入潼關，遣其兄子苻菁率眾七千自軹關入河東。臨別之時，苻健握著苻菁的手說：「事若不捷，汝死河北，我死河南，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晉書·苻健載記》）大軍出發，苻健下令焚橋，以示無路可退，自統大軍隨苻雄而進。

杜洪聞知苻健率大軍攻來的消息，立即派遣其將張先帥一萬三千人馬與苻健大軍戰於潼關之北，結果大敗。杜洪聞張先兵敗，乃盡召關中之眾以拒苻健。

苻健派苻雄略地渭北，諸酋帥皆降。苻菁所過城邑無不降附。杜洪只得固守長安。

永和六年（350年）九月間，苻菁與杜洪之將張先戰於渭北，擒之，三輔郡縣堡壁皆降。十月，苻健長驅至長安，杜洪外逃司竹（地名）。苻健入長安，遣使獻捷於建康。並修好於桓溫，秦、雍一帶夷、夏之民皆歸之。

佔據長安，是苻氏稱霸關中非常重要的一步。苻健不負苻洪所望，為苻氏接下來的強盛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作者：南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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