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愛的死神是個金牛座

一

1891年5月15日，布爾加科夫出生在基輔（現在屬於烏克蘭，但當時算是沙俄帝國的一部分）。他的父母一共生了7個小孩，布爾加科夫是家中的長子。父親是神學教授，母親是小學老師。

1913年，他和第一任妻子Tatiana Lappa結婚，1916年從基輔大學畢業，被指派到了斯摩棱斯克村子裡的診所去工作，他的妻子也以護士的身份去了那裡，一直工作到1918年。後來他以這段生活為靈感，寫了一部小說，《鄉村醫生手記》。

這些小短篇中，有一篇叫做《嗎啡》，講的是就是布爾加科夫自己曾經的經歷。因為在戰場上的舊傷總是複發，他逐漸就沉迷在嗎啡的鎮痛和舒緩之中。小說中也借鑒了麻醉成癮這一真人真事，並糅合進去了很多特別自然主義的血腥描寫。

這個帶有迷幻和邪典味道俱全的故事，後來被俄羅斯鬼才導演巴拉巴諾夫改變成了同名電影《嗎啡》

這，可是早就為聰明人所看出的——幸福就像健康：它在時，你並不會對它留意。可是，待到年華逝去，你便會對那幸福留戀不已，啊，你定會留戀不已！

《嗎啡》，布爾加科夫

2012年的時候，英國人也把這個故事改成了一個短劇（出了兩季，每季只有四集），主演是哈利波特的男主角Daniel Radcliffe，以及Jon Hamm.

Jo Hamm就飾演成年後的布爾加科夫，而丹尼爾則飾演年輕時候的他。Hamm負責故事的旁白部分，通過「口述回憶」串聯起在戰爭期間他走過的青春歲月，他和年輕的自己在很多特別的場景中實現交匯互動。

文本編排精巧，有種軟科幻的穿越設定，有意思。同時，也有英國製作影視作品中，自帶的過度同性相吸氣質。

二

1919年之後，布爾加科夫就棄醫從文，專心開始創作了。他寫的另一部作品《白衛軍》在1925年的時候發表了一部分。小說以編年史的形式講述了一個白軍軍官的家庭，這個家庭的成員們都加入了白軍，但他們最後不是死去，就是改變初衷。1926年，根據這部小說改編的話劇《圖爾賓一家的日子》上演，據說得到了斯大林的喜愛，他至少看了15遍，並稱該劇「顯示了布爾什維克無堅不摧的力量。」

中間的就是布爾加科夫本人

但是，布爾加科夫的第二任妻子Lyubov Belozerskaya，卻公開否認了這個說法。

一切都會過去的。苦難、折磨、流血、饑荒、瘟疫。兵戎刀劍會消失，只有群星永存。我們的所有印跡和所作所為都終將從這個星球消失，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為什麼我們不願意轉過頭去，看看群星？為什麼？

《白衛軍》，布爾加科夫

三

1925年，布爾加科夫寫了一部小說《狗心》，當然這部小說直到1987年才正式出版發行。

國際知名的醫生為了進行改善人種的優生學試驗，把一個剛剛死去的行竊的酒鬼的腦垂體和睾丸移到一隻叫沙里克的狗身上。沙里克竟變成了「還處於最低發展階段的」人——沙里科夫。這個能講人言、衣食如人的衣冠禽獸，一天天顯示出是一個懷著「一顆最為卑鄙齷齪的心」的敗類：酗酒、偷竊、說謊、告密、無恥下流，直至栽臟陷害、用手槍威脅要強佔教授的住宅。

更有意味的是，這個狗出身的沙里科夫竟然被政府賞識而任命為莫斯科公共衛生局清除流竄動物科科長。他穿上了皮夾克，出入有專車——儘管是卡車。幸而兩位「造物主」大夫及時用手術把沙里科夫還原為沙里克，才沒釀成慘禍。

這部作品在後來被改編成了電影、話劇和歌劇，但你其實並不知道，裡面的教授先生其實有真是的人物原型（也許布爾加科夫就是受了他的事迹啟發），他就是俄國的瘋狂外科醫生謝爾蓋·沃羅諾夫/Sergey Voronoff.

這個傳奇醫生的故事，改天可以專門拿出來說一說，在這裡只是簡要提一些他在20世紀初的瘋狂跨越種群之間的嫁接——比如，把猴子睾丸組裝到人身上，以延緩衰老。

把黑猩猩的甲狀腺被嫁接到男童身體里前後

醫生在埃及表演闌尾切除術時的宣傳海報

通過器官移植，讓病人變年輕

四

布爾加科夫最著名的作品當屬1928-1940年間寫就的《大師與瑪格麗特》，關於這部作品的偉大與神奇就不贅述了，看過並且仔細品味的人都會懂得。

除了再翻一翻書里的那些句子，就是看一下瑪格麗特「女神本人」，布爾加科夫的第三任妻子，Elena Shilovskaya

書中喝伏特加的黑貓簡直就是三界寵物至尊

《大師和馬格麗特》摘抄

只有當你從我記憶里離開，我才可能自由。

人們相信自己說出口的就是真相，有助於自己利益的就是真實，能夠被自己驅使的規則就是真理。荒唐就是嚴肅。

誰在愛，誰就應該與他所愛的人分擔命運。

只有那些在這雲煙中輾轉徘徊過的人，只有死亡之前經受過眾多磨難的人，只有肩負著力不勝任的重荷在這片大地上空翱翔過的人，只有他們才知道這一切。只有已經疲倦的人才了解這一切。因而他才能無所惋惜、毫不遺憾地離開這大地的雲煙，離開它的池沼與河川，恰然地投入死神的懷抱，因為他知道，只有她，只有死神，才能給予他寧靜和平安。

而事實是世界上最頑固的東西。不過，眼下我們感興趣的是今後的事，而不是已經發生的事實。您一直在熱情地鼓吹這樣一種理論，這種理論認為：一個人的腦袋一旦被切下，他的生命便就此終結，他將化為一堆灰燼，化為虛無，不復存在。

「當然，是這樣的。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會結束的。來，讓我來吻一下您的前額吧，那麼，應有的一切您就都會有的。」她向伊萬俯下身來，吻他的額頭，伊萬迎著她抬起頭來，窺探她的眼睛，但她向後退去，向後退去，跟她的伴侶一起離開伊萬，走向月宮。這時月亮發起狂來，它使月光向伊萬直瀉下來，月光四下飛濺，屋裡的月光河開始泛濫，升高，激蕩，月光淹沒了伊萬的床鋪。正是在這時候，伊萬才在睡夢中露出幸福的笑容。

夜色越來越濃，它現在正與騎士們並肩飛行，揪住飛馳的騎士的斗篷，把斗篷從他們肩上扯下來，揭開他們的偽裝。此刻，在爽人的清風吹拂中，瑪格麗特睜開了眼睛。她看到這些飛向自己目的地的人們的面貌正發生著驚人的變化。當一輪深紅色滿月從迎面的森林邊緣唇面冉冉升起的時候，所有的偽裝便都已消失，魔法喚出的那些並不耐久的外衣，已統統掉進泥潭，淹沒在濃霧中了。

他明白，而且承認：他已絲毫無法改變自己的生活道路了，他所能做的只有忘卻。

五

2012年，滾石主場Mick Jagger告訴記者，當年的名曲《Sympathy for the Devil》就(部分)來自於布爾加科夫的小說《大師和瑪格麗特》。

再放個Lemmy版本的。

這首歌的歌詞太棒，可以直接找來仔細讀一讀。

I stuck around St. PetersburgWhen I saw it was a time for a changeKilled the czar and his ministersAnastasia screamed in vain

I rode a tankHeld a general s rankWhen the blitzkrieg ragedAnd the bodies stank

1940年，布爾加科夫因家族遺傳的腎病而去世，只有48歲。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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