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蘊章：我不是王鏞書法的支持者，我不是王鏞書法的贊成者

記得去年，有朋友要送我一幅田蘊章、田英章兩先生的書法，我一口回絕。朋友大為不解，說「寫得那麼美，像刀刻的一樣，比印刷體都工整，這得有多少年的功夫才能達到這樣高超的水平啊！而且，兩兄弟如出一轍，肯定是書香門第才能有這等成就，他們可是在電視上講授書法的人！」。我不喜歡田氏弟兄的書風，彷彿犯了彌天大錯，朋友一個勁地追問我「為什麼不喜歡？不喜歡他喜歡誰？」我無言以對，可能我這個人比較懶散吧，喜歡有性情的書法。田氏弟兄寫得的確好看，一板一眼，規規矩矩，可是看一會卻覺得心煩，彷彿一眼即看透的東西，再也提不起精神來！「黃瓜茄子各有所愛」，我還是固執地拒絕了朋友。

王鏞先生秉承齊白石、李可染等先生一脈，詩書畫印樣樣皆能，我不怕被罵，直言不諱地講，我喜歡王鏞先生的書法。甚至覺得王鏞書法作品，與《蘭亭序》《祭侄稿》《自敘帖》《寒食帖》《蜀素帖》等等一樣，其中多神來之筆；就書法而言，王鏞也不遜於徐渭、八大、鄭板橋、弘一等諸公。我喜歡他筆走龍蛇，飽滿渾厚的線條，喜歡他看似扭曲卻重心穩健的結體，喜歡他天馬行空隨心所欲的布局，喜歡他不拘小節隨意點畫的性情，喜歡他書法作品裡加標點符號，喜歡他留白之處點綴印章。「開張天岸馬，奇逸人中龍」，總之喜歡了，就會喜歡得天昏地暗，喜歡的沒有理由！

有人說王鏞是當代「丑書」鼻祖，那誰又敢稱是「俊書」？丑與俊又有什麼標準呢？難道說楷書俊，草書丑？歐體俊，顏體丑？中石的俊，沈鵬的丑？那麼，毛主席的書法大開大合，飛揚舞動，是俊還是丑呢？因為王鏞的高超成就，引領一大批人，走上與之相近的，放浪形骸的，自由性情的路子。如曾翔、沃興華、於明詮、燕守谷等等，「丑書」成了如今中國書協抹不去的痛。

「丑書」真的丑不可睹嗎？看看網路可知，對他們是封殺、污衊、謾罵，彷彿有「丑書」存在，一些「俊書」的書法家代表不能活了。田蘊章先生說「王鏞的書法是當前流行書風的一個影響很大的人，但是流行書風應該是當代書壇的時弊，王鏞先生的書法可能是影響這個時弊的一個主要人物。所以我非常坦率地提出來，我不是王鏞書法的支持者，我不是王鏞書法的贊成者。」田蘊章先生說得委婉，「流行書風」當是指「丑書」，那麼「當代書壇」則是代表主流了？如果上推秦漢乃至今天，李斯、鍾繇、唐四家，宋四家，徐文長、石濤、八大、揚州八怪、于右任、齊白石、張大千、舒同、啟功等等哪一個不獨具面目，開一代書風，哪一個與他們那個時代的「主流書壇」又相一致，可以說都曾經是不入時流的「丑書」，如今卻也都是「傳統」書法，甚至成為「俊書」者批判「丑書」者的佐證，豈不讓人笑哉！

2015年12月30日穀雨於拙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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