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之後再無程蝶衣

（文/重定義,首發作者個人號——一個好解讀）

天台一躍，震驚世界

不瞞大家取笑，再2003年前我真的不認識張國榮是誰，直到在那年4月1日後我們學校傳滿了張國榮的流言蜚語，我總算認識到了這個了不得的人物。

由張國榮領銜主演的《霸王別姬》一躍登上華語電影的巔峰，之後很難有逾越它的影片，而經典電影並不是它的立意好就可以毅力於時間長河不倒，是因為此片詮釋的內容與思想太多，通過跨性戀的題材帶我們遊走了中國近代百年歷史的變遷。而導演擅長於刻畫那種非人道的人性折磨，借小人物的內在情緒壓抑來表達時代變革的沉重。

1

影片的思想與主題的詮釋

我們生活於一個悲劇的時代，這個時代想認真做一些事很難，將嚴肅並真實歷史鑲嵌於電影是得不到過審的，而那些如手撕鬼子的偽歷史神劇卻能順利通過。如果一部影片不能正視歷史，將會導致後輩兒對歷史錯誤的認知，何談讓別國去尊重自己的歷史。而陳凱歌當年為了此片給有關部門上交了份假的劇本，至此才通過審核，經典往往需要顛覆規則。

從表面看，《霸王別姬》是在討論一個戲子跨性別糾纏的愛恨情仇；從社會歷史層面看，它是在談清末、民國、二戰、文革等時代滄海桑田的巨變；從文化層面看，它是在詮釋由古至今華夏戲曲京劇的更迭蛻變。同樣在個體角度它是在批判世俗對於人思想自由的禁錮；在社會角度看，它通過人物肉體與思想劇烈的折磨，來諷刺那個時代（三個朝代）如何把一個好人逼瘋或逼死的；在時間的角度，它以空間為載體，來表達中國戲曲從巔峰時代到衰落的過程。

2

影片複雜的戲中戲套層關係

影片的戲中戲有四層關係，第一層是演員飾演拍戲的表層，第二層是片中角色在演京戲《霸王別姬》，第三層是角色已經痴迷到人戲不分的境界，第四層戲是演員對角色的本色出演，將自己的思想與戲曲在精神層面高度融合，現實與劇本不分的至高境界。

除了張國榮，之後再無程蝶衣，角色程蝶衣的設定是因唱京戲而風魔，與戲中虞姬融為一體，而拔劍自刎；而劇本里飾演程蝶衣的張國榮或許是對角色的無法自撥，或許是價值觀的共鳴，天台一躍而選擇了和蝶衣一樣的人生。

3

戲終則人生終

筆者在想如果張國榮在演這部戲時，代入蝶衣的角色吻劍而自盡。《霸王別姬》將不會是經典那麼簡單，而是流芳百世的傳說級別的電影，這就如西方梵高割耳作畫，海子卧軌作詩，正如《西部世界》福特所說，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必將自我融入藝術的一部分。

而藝術總是與現實生活割裂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我們總以病態的眼光去看待那樣的藝術，我們不能欣賞藝術真諦的原因之一，就是我們不能理解創作者的瘋狂，我們雖沉迷於張國榮那份天生抑鬱的神情卻不能理解它。

4

經典台詞解讀

【台詞1】人縱有萬般能耐，可終也抵不過天命。

台詞里的「天」有二重含義，其一是在講楚霸王叱吒風雲一世，終究不能改寫天命而死。其二「天」指代的是這個社會環境對人精神的束縛，即便你再有能耐也不能和這個社會的規則抗衡，也進一步解釋了即便蝶衣成角了，也不能改變世俗社會對他跨性別情感觀的看待，蝶衣一直壓抑著他那份不可告人的情感，直到文革被批判後那一刻，所有積壓的情感一下迸發而宣洩。

【台詞2】.不行！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蝶衣，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呀! 唱戲得瘋魔，不假，可要是活著也瘋魔，在這人世上，在這凡人堆里，咱們可怎麼活呀。

這句台詞不僅成了我們口口傳唱的經典名句，它更是在詮釋蝶衣入戲太深的風魔，如同《致命魔術》里的安吉爾一般，用生命在變魔術，蝶衣是用生命在演戲，每次虞姬重複的出場，都是她生活的真實演繹。她是真虞姬而霸王卻是假霸王，在小樓迫於世俗壓力而結婚後，幾近精神崩潰的蝶衣，選擇用肉體的折磨與糟踐來宣洩壓抑已久的情感，燒盡了所有戲服，躲在暗角吸盡了所有鴉片，砸碎了所有的相框，笑看著人間世俗的一切。結局選擇以戲而終，隨虞姬而去。

【台詞3】我從此跟她劃清界限了。

動蕩的文革時期，別有用心的紅衛兵逼瘋了所有人。曾經至死不渝的段小樓背叛了師弟蝶衣，蝶衣一句你們都騙我，揭發了他的大嫂，小樓那句違心的我不愛她，傷碎了妓女菊仙的心，菊仙上吊而死，蝶衣由瘋魔變得平靜。所有人迫於無奈說的都不是真心話，而所有聽著都把它當作了真心話。

【台詞4】人得自各兒成全自各兒

其意指，人總不能被別人用鞭子抽著去做事，人要自己主動去做理想的事才能成就自我。如小四戲班已經垮台了，他仍舊在懲罰著師傅未懲罰完的跪頂；如台下兵荒馬亂一片，即便台下沒有一個人，程蝶衣也得把戲唱完。

個體與社會的剖析

民國初期，那是一個成角比成明星難上百倍的時代，吃盡天下所有苦頭的小賴子，經不住摧殘與折磨上吊而死，解放後，世俗的眼光對人精神的禁錮，扼殺了程蝶衣追逐自由的靈魂，文革時期的批判將菊仙摧殘的魂飛魄散。

《霸王別姬》的經典在於，它不僅是詮釋個體掙扎於世俗的情感糾葛，更是對於社會的批判和對歷史深刻的剖析。我們看的不是瘋魔的程蝶衣，也不是無法自撥的張國榮，而是中國近代百年歷史轟轟烈烈的變更，對腐朽的諷刺，對精神自由的追求。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