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公筆下的醜女與美女：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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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二虎

（粵劇《鍾無艷》）

【作者簡介】陳二虎，筆名紅葉，蒙古族中的契丹人。翁牛特旗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東西宮略》中的鐘無艷）

人類生命對世界充滿了光明、快樂、夢想與希望，也滿懷著美好的憧憬，同時生命也吞噬了人們的靈魂與精神，讓人常常處於一種非常態的，甚至是瘋狂的狀態，撕裂了人格。

自古而今，多少君王與大人物為了塑造自身的完美形象，道理水準，而自我標榜與粉飾，也讓善良的人們輕易地接受他們拼湊起來的偉岸與非凡，讓歷史也成了「善良的謊言」，醜女也有春天。

於是，歷史上的鐘無鹽以齊家治國，黃金醜女，擁有婦德的形象向我們走來，成了才徳兼具的婦女的代名詞。

（鍾無艷故里：山東東平。圖為祝家莊）

鍾無鹽，歷史上四大丑女之一，原名鍾離春，因她是河北無鹽人，所以人們叫她鍾無鹽，亦可叫「無艷」或「無顏」，均是諧音，就是沒有「顏色」的意思，來肯定其丑。

史料中說這鐘無鹽，長的如剛發生了「車禍」般，腦袋似舂臼，有些變形，眼睛深陷，若深洞，喉嚨竟然像男人長了喉結，脖子肥胖又短，頭髮稀疏乾枯如草，整個身體嚴重失調，手腳粗壯，肚皮鼓脹，彎腰突胸，皮膚如墨……

這形象，那樣有個人樣，莫非是鬼，真佩服太史公們這上佳的描述，讓筆者都很想見識一番這鐘無鹽，夜裡都不敢做惡夢。

（《東宮西略》的夏迎春）

小編註：誇張了，丑得有點離奇。

還好，太史公大筆一轉，講了鍾無鹽的與眾不同，這醜女胸懷四海，知書達禮，深諳治國安邦之慧眼，是有「申管晏之談，作稷契之輔」。自愛又自信，眼看著貪圖享樂，陶醉聲色犬馬的齊宣王田辟疆墜落下去，讓若大一個齊國一天天走下坡路，著實不忍，她那個急呀，也顧不得四十年待字閨中，她這大齡剩女必須親自出馬，嫁給齊宣王，拯救齊國。

於是，鍾無鹽來到齊國都城臨淄找齊宣王，很溫柔很委婉地對齊宣王說：「故願自獻於王，欲以備後宮除掃！」意思是侍候齊宣王，是「自薦枕席」，真欣賞古人，說話就是有水平，竟然把睡覺與掃地聯繫到一起，挺能扯的。

一語驚人，齊宣王的文臣武將還沒有見過如此「美貌」的自薦者，呆了片刻，一個個笑的東倒西歪：「此女胡強顏至此？」

意思是這醜女人臉皮怎麼這麼厚？我們大王今後不用修城牆了，把她的臉皮貼上就足夠了。並發出驚嘆：「此女長得真是超人呀，莫非是被嚇成這樣的……」

（粵劇《鍾無艷三戲齊宣王》）

你還別說，這鐘無言早就有思想準備，這些年也飽嘗了貌丑而被嘲諷的陣勢，煉就了她泰然自若，視而不見的大無畏的精神。已經從十四開始到四十歲「炫嫁不售」，她等的就是「售」給齊宣王，幫他治理國家。

這齊宣王可以說也不是一個凡人，莫明地對她的丑感了興趣，每天都是後宮風月常新，美女佳人環繞，真有點膩了。這丑反到新鮮，而且早就耳聞鍾無鹽「炫嫁不售」的事情，今日跑來求嫁給他，覺得特別好玩，於是，裝模作樣地十分嚴肅地喝道：「醜女，你這在鄉下都沒人要，竟來此自薦於萬乘之主，難道你真的有奇才高智不成？」

這鐘無鹽真的非同一般，有點神秘地告訴齊宣王，本女無所長，獨有隱身術。

齊宣王更加好奇了，當即要看，對她道：「隱身之術，我一直神往呀，你來個隱身……」

「言未卒，忽然不見。宣王大驚，立發隱書而讀之，退而推之，又未能得。」

（粵劇《鍾無艷》）

這意思是說齊宣王還沒講完，鍾無鹽不見了。齊宣王驚訝不已，立馬查閱了有關資料，又推理了好一陣，也沒弄明白……

這記載出自西漢劉向《烈女傳》，說的有點邪乎，鍾無鹽也便是史上第一位會「隱身術」的奇女子，看來這丑，也許是特異功能吧！

古人說：「目中有疵，不害於視，不可灼也。」意思是說眼晴有小瑕贅，不妨害視覺。鍾無鹽這丑也許是隱身的一部分，是「善賈而沽」呀。於是，夜裡發生了什麼，天知道，第二日齊宣王又召見了鍾無鹽，這「老剩女」給齊宣王打了幾個啞謎：抬頭四顧，咬牙切齒，揮袖撫膝，並連呼「危險」。

一時間大臣們都有點傻了，齊宣王也是找不到北，連忙請教。

鍾無鹽玄虛地說：「抬頭是看烽火連天，咬牙切齒是代王納言聽賢，揮袖要讓王剷除奸佞，撫膝是為王拆除奢侈的漸台。」

齊宣王點頭，更想知道那四個「危險」更是重大。

（《無鹽女》中的夏迎春）

鍾無鹽不動聲色（動了聲色或許更嚇人）地道：「現在的情況是這樣，西邊秦國虎視眈眈，南邊楚國耀武揚威，而你四十來歲了，不知道干正經事，白天一群奸臣圍著你奉承，夜裡小妖精女人擁著你雲情雨意，更聽不進忠言，到處亂搭亂建……這不是危險嗎？」

這幾句分明有點聖者之言，齊宣王似乎一下明白什麼是重要的。

於是，齊宣王給了醜女足夠的春天，也成就了他的霸業，武功赫赫，文治煌煌。鍾無鹽滿足了政治目的的需要，讓臣下們為他建功立業，而後宮有的是美女嬌娃供他享受，這鐘無鹽僅是他的招牌而已，可以說「既當了婊子，又立了牌坊」，成就了自己的偉岸，也給醜女春天。

（粵劇《鍾無艷三戲齊宣王》）

古語道：「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就是講齊宣王有事的時候會找鍾無艷尋問良策，解決了問題，立馬去找他寵愛的妃子夏迎春。其實人可以管住自己的靈魂，但管不住自己的肉體。女人的肌膚，女人的胴體，女人的美艷，女人的風情對於任何男人而言都具有超強殺傷力，同時男人認為女人是魔鬼一樣的引誘者，為自己的貪婪尋找借口。

愛江山更愛美人，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人類，最文明的總是與最原始的比鄰，最精神化的靈魂總是與最感觀化的肉體相連，最高處的理想也是與最低處的本能接壤。這兩種對立的驅力，扭曲了多少人格。

行文至此，有點「無言」了，聖人曾說：「思無邪！」

（粵劇《鍾無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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