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窮到要全民還債？是海軍發展投入過大？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牽頭給蒙古國促成了一個總金額為55億美元的救助計劃，蒙古國得以暫時度過難關，除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直接貸款外，其它參與救助的還有亞洲開發銀行、世界銀行，日本和韓國以及中國——在這55億美元里，中國參與的份額佔了40%，總金額是22億美元。

【軍武次位面】作者：楊樹

時間到了2017年，北方的小鄰居蒙古國鬧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這個國家的人民正在捐獻自己的存款、黃金、首飾乃至馬匹，一位議員甚至捐了自己三個月的工資，這些都是用來籌措償還債務的資金。因為到三月份，蒙古國的銀行需要償付價值5.8億美元的債券。這種舉國還債的情況，上一次發生還是在亞洲金融危機期間。

蒙古海軍的戰艦（認真臉）

蒙古經濟陷入如此窘境，難道是把錢都拿來發展海軍了？！

真·蒙古海軍司令

發展海軍當然是玩笑話，那麼為什麼一個看似與世無爭的國家，會欠這麼多錢，會陷入這種困境呢？今天我們就來談談蒙古國的故事。

在古代世界，建立一個橫跨兩洲，幅員萬里的大帝國無疑是不世偉業，要論疆域廣闊，羅馬帝國、馬其頓帝國和漢、唐帝國都不算小，然而與13世紀的蒙古帝國相比，又不算什麼了。天之驕子成吉思汗鐵木真，統一了蒙古各部落後，立即帶領族人開始向四面八方迅猛擴張，經過近四十年的戰爭，幾乎征服了當時所有已知的文明世界。疆域之大前無古人，相當於今天的中國加俄羅斯加東歐加中亞加中東，如果不是埃及的馬木留克王朝很罕見地打了一場勝仗，蒙古人完全能一路殺進非洲，只有無情的撒哈拉大沙漠才擋得住他們了。

然而，草原民族就像一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統治中華大地的元帝國不到一百年就被逐出中原，重新變回了部落狀態。散落在歐亞大陸上的各個汗國也逐一瓦解或消亡，似鹽入水一般，在四百年的時間裡，漸漸化為無形。到今天，還能找到一點當年蒙古帝國影子的地方，大概只剩下了一個蒙古國了。不過，現在的蒙古國除了名字之外，早已不副當年之威，不僅面積小了很多，只有156萬平方公里，占當年蒙古帝國的4%，人口也只有300萬，人均GDP為3952美元，列世界第112位，軍事力量更是不值一提，已然是個貧弱之國。

如果時光倒退一百多年，甚至都不存在一個以蒙古族為主體的國家。自從元朝滅亡之後，退回草原的蒙古人回到故土，再次成為游牧民族，以部族的形式受到明清兩個王朝的羈縻統治，在《大清會典》中就規定了蒙古王公享有內部自治權，相當於一個高度自治的「特別行政區」。但是到了20世紀初，情況有了變化——1901年，內外交困的清廷啟動新政改革，打算逐步將高度自治的治蒙政策變為行省制，有如「改土歸流」一般，同時實行放墾蒙地、移民實邊的政策，以增加財政收入。這樣一來，原本屬於王公貴族們的財富，超過一半被朝廷收走。而行省制改革則直接挑戰了王公貴族們的政治權力，雖然行省制直到1912年也沒有能夠完善起來，但增設府廳州縣等舉措，已削奪了不少蒙古貴族的權力，原本可以和滿清貴族平起平坐，現在權力被削，收入減少，一部分蒙古王公對此非常不滿，獨立傾向由此出現。

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是藏傳佛教四大活佛世系之一，第八世被推戴為「皇帝」，第九世圓寂之後世系終結

宣統三年（1911年）7月，外蒙獨立的首倡者喀爾喀蒙古土謝圖汗部親王杭達多爾濟率團出訪俄國，俄國早已覬覦中國邊疆已久，略微猶豫後答應給予軍事支持。辛亥革命爆發後，杭達多爾濟等人看到內地省份紛紛宣布獨立，預料清庭崩潰在即，感覺時機成熟，遂於11月30日與俄軍一起包圍了庫倫辦事大臣衙門，解除了清軍的武裝，並將庫倫辦事大臣三多（三多戈，漢名張六橋，出生於杭州的蒙古旗人）及駐蒙政府人員押送出境。12月1日，杭達多爾濟、車林齊密特等王公喇嘛在庫倫（即烏蘭巴托）宣布蒙古獨立，擁立第八世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為皇帝，建立「大蒙古國」政府。12月28日，哲布尊丹巴在庫倫登基，自稱「日光皇帝」，定年號「共戴」。這種明火執仗式的獨立肯定不會被中央政府所承認，滿世界也只有沙俄肯認。

杭達多爾濟是清朝的世襲和碩親王，其下屬曾因土地問題被庫倫辦事大臣懲辦，因此對清朝漸生不滿

當時的大清已經進入倒計時，雖不承認，但也無力反制。很快，交出最高權力的清廷就把這個包袱甩給了新生的民國。剛剛建立的中華民國繼承了清朝的態度，無論是孫中山還是袁世凱，均認為蒙古獨立為非法。「大蒙古國」曾試圖以袁世凱上台為契機謀求承認，但袁答覆：「庫倫獨立，前清並未允行，中華民國亦斷無允准之理」，並要求「刻日取消獨立，仍與內地聯為一國」。但一心獨立的蒙古王公們同樣回以「頭可斷，獨立不可取消」的強硬姿態，這其中自然有沙俄背後支持的原因。

外蒙問題實質上是中俄角力的結果，一戰爆發讓沙俄的日子也不好過，於是雙方坐下來就蒙古問題進行了談判，最終在1915年達成了《中俄蒙協約》，共22條，承認了中國對外蒙的宗主權，承認外蒙古系中國領土；中俄兩國承認外蒙的自治權，不干涉其內部事務。中國勉強保住了法律意義上的主權，俄國則如願以償將外蒙變成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時間到了1919年，事情出現了轉機，原本是外蒙獨立後台的沙俄已經滅亡，新生的蘇俄政權陷入內戰，沒人顧得上遙遠的外蒙，庫倫當局失去外援，無法維持，只好上表北洋政府，希望「恢復前清舊制」。對於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當時的總統徐世昌自然笑納，於11月22日宣布取消外蒙自治，在庫倫設立「中華民國西北籌邊使公署」，由派遣徐樹錚部駐防外蒙，並派兵收復了唐努烏梁海。

羅曼·馮·恩琴本是奧地利人，效命於沙俄，信佛而又殘暴，自稱成吉思汗轉世，逃離其統治的難民評價「死神之善良亦多於男爵」，後來被蘇俄紅軍逮捕處死

但二徐這一文一武的行動出現了一些偏差，一來徐世昌把「恢復前清舊制」變成了「無條件撤治」，讓外蒙王公有點下不來台，同時又得罪了僧侶集團。二來徐樹錚在外蒙推行新政時沒有照顧到王公們的利益，原因跟清朝時差不多，態度又比較粗暴，駐守庫倫的部隊也有軍紀方面的問題，引起外蒙部眾的不滿。於是外蒙統治階層又開始尋求外援，同時聯絡了蘇俄和白軍。1920年7月，國內爆發直皖戰爭，徐樹錚率軍回國參戰（戰敗後逃入日本使館），外蒙頓時空虛。

第二年3月，在俄國內戰中潰敗的沙俄將領恩琴率領殘軍進入外蒙，企圖實現在東北亞自立一國然後殺回西方的狂想，先攻佔了唐努烏梁海，北洋政府派駐當地的參贊公署秘書長以下官員全部遇難。隨後擁立八世哲布尊丹巴稱帝，宣布再次「獨立」，自封為「攝政王」，並在日本的支持下進攻庫倫（此時民國派駐外蒙的長官已經更換為陳毅，不過他只是與開國元帥同名），駐守外蒙的北洋軍僅有3000兵力。抵擋不住，敗退到了外蒙與俄羅斯交界的買賣城（今阿勒坦布拉格），但緊接著該地又被緊隨而來的蘇俄紅軍攻佔，殘餘的北洋軍無力抵抗，一路退到內蒙，從此中國再無實際控制外蒙的力量了。

蘇赫巴托爾（左）和喬巴山，蒙古人民黨的創始人，外蒙的早期左翼人士，蘇赫巴托爾於1923年因中毒而亡，喬巴山大權獨攬

就在俄國紅白勢力先後進入外蒙期間，末代治蒙大員，「西北籌邊使兼西北邊防司令兼督辦」陳毅就不斷向國內求援，然而國內各路軍閥各懷鬼胎，坐視觀望，相互攻訐。無論是曹錕還是張作霖，都只是空有嘴炮而已，最終沒有任何實際行動。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外矇事實上還是獨立了，陳毅也從此湮沒於歷史中，甚至何時去世都無人知曉。不過，此時進入外蒙的兩方勢力還得先來上一戰——1921年6月5日，恩琴與蘇蒙聯軍展開決戰，恩琴大敗虧輸，被原來支持他的外蒙王公出賣給了蘇俄紅軍，隨後被處決。7月10日，八世哲布尊丹巴再次登基，任命蘇赫巴托爾為軍事部部長，喬巴山為副部長，蘇俄紅軍也應「邀請」大舉進入外蒙，雙方簽訂了《蘇蒙修好條約》，互相承認，但沒有取得世界主流國家的認可。

唐努烏梁海與我國江西省面積相仿

自此，蘇俄比沙俄更進一步，在二十年代初完全控制了外蒙（沙俄無駐軍），使外矇事實上脫離了中國，形成了分裂的局面。不過，蘇俄分裂了中國和外蒙，外蒙本身也被分裂——唐努烏梁海這個地方又脫離了外蒙，在蘇俄的支持下，變成了「唐努－圖瓦人民共和國」（「唐努」指唐努烏拉山，「圖瓦」指圖瓦民族），這個「國家」同樣沒有得到普遍承認，在1944年乾脆被直接被併入了蘇聯，蘇聯解體後由俄羅斯繼承，成為現在俄羅斯聯邦中的「圖瓦共和國」。

中東路事件中蘇軍從東西北三面發動反攻，不僅強化了對東北鐵路的控制，還間接確保了對外蒙的控制

1924年11月26日，在蘇聯與第三國際支持與行動下，蒙古人民黨宣布廢除君主立憲制，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國」，定都庫倫，同時改名為「烏蘭巴托」，並沿用至今。以1911年作獨立紀元，依然允許蘇聯駐軍。喬巴山完全複製了蘇聯制度，對喇嘛和王公貴族進行了鎮壓和清洗，「蒙古人民共和國」也成為除蘇聯之外，世界上第二個社會主義「國家」。而南方的中華民國則一直處於內外交困的處境中，從北伐戰爭、中原大戰、十年內戰，到1931年九一八事件和1937年全面抗日戰爭爆發，自顧不暇，更是無力處理外蒙問題。

蒙軍除了臉以外，基本是全盤蘇化

外蒙脫離中國後，除了蘇聯外，沒有承認它的國家，而此後日本企圖確保滿洲，染指全蒙，形成與蘇聯暗中爭奪外蒙的局面，蘇日雙方在1939年的諾門罕來了一仗，日本慘敗。在這次戰役中，蘇軍是主力，但蒙軍也參加了，這是蒙軍首次打了一回現代化戰爭，付出了280人陣亡的代價。這一仗之後的1941年，蘇日簽訂《蘇日互不侵犯條約》，蘇聯承認「滿洲國」，日本承認「蒙古國」，以「交換支持」的方式達成妥協。不過，蘇聯控制外蒙形成的地緣優勢在二戰結束前夕終於發揮了作用——在對日作戰中，蘇軍從中蘇邊境和外蒙出發，對中國東北地區形成了三面合圍式的巨大鉗形攻勢，一舉解決了關東軍，並取得了在東北地區的特殊利益，狠狠地佔了一把便宜，算是當年控制外蒙的「投資」有了「收益」。

無論是舊中國還是新中國皆無力與蘇聯對抗，看似友好的表相下，實則是國力不濟的無奈

讓蘇聯一直念念不忘的，還有外蒙獨立的合法化。蘇聯與英美在二戰結束前就達成了損害中國利益的協定，其中之一就是「維持外蒙現狀」，這就意味著外蒙獨立獲得了英美等列強的默許。蘇聯有此底氣，自然肆無忌憚，放手在外交上施壓，再加上有在東北駐軍的優勢，剛剛獲得慘勝的中國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與蘇聯妥協，簽訂《中蘇友好同盟條約》，規定外蒙將進行全民投票來決定是否獨立，這其實只是給了蔣介石一點台階下而已，至於投票，無非是走個過場，果不其然，獨立一項的得票率是100%，外蒙獨立遂成事實。後來的新中國，也無法改變這一局面，毛主席曾試圖要回外蒙，被斯大林斷然拒絕——蘇聯並不會因為意識形態的相近而在具體利益上讓步。

為什麼蘇聯非得要外蒙不可？按斯大林對宋子文的話來講，就是要確保當時的中國和後來的中國，或者是東山再起的日本，都不能對西伯利亞大鐵路形成威脅。從地圖上看，如果從外蒙北部出發，確實很容易截斷西伯利亞大鐵路，一旦如此，等於蘇聯遠東地區就無法維持了，蘇聯自然是對這種情況心懷警惕，在中國實力不濟的情況下，要指望北極熊發善心放棄外蒙，無異於與虎謀皮。

地緣政治這個東西，基本上是個零和遊戲，蘇聯獲得外蒙，自然可以確保鐵路無虞，但是對中國來講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因為向北的戰略縱深少了很多，在後來中蘇關係緊繃之時，這一劣勢尤其突出——如果蘇軍從中蒙邊境取捷徑直突北京，在400多公里的距離內，平坦的內蒙草原根本無險可守，要到張家口才有山地可用，而這裡離北京只有100多公里了。所以，在冷戰時期，哪怕只論常規力量，北京其實也是長時間處在蘇聯威脅之下的。

博勒吉德?根登，1932年出任總理，曾因為拒絕清洗宗教人士的命令而頂撞斯大林，據說奪過並砸碎了斯大林的煙斗，也有說法是扇了斯大林耳光——總之是唯一一個敢於直接跟斯大林動手的人，後來他被宣布為「日本間諜」，遭到處決。

蒙文歷史上出現過八種文字，蒙古國使用的是用西里爾字母拼寫的新蒙文

自五十年代以來，蒙古人民共和國逐漸獲得了世界上多數國家的承認，於1961年加入聯合國，成為國際上廣為認可的主權國家。不過這個國家基本上就是蘇聯的小弟，完全受蘇聯的控制，蘇聯在蒙古國駐紮軍隊，援建各種設施，也推行俄式的生活方式。俄式服裝替代了蒙古長袍，甚至連文字都從傳統的蒙文變成了俄語的西里爾字母，由豎寫變橫寫了。蒙古就一直被視為蘇聯的「不加盟共和國」或「第『十六』加盟共和國」，人民革命黨的重要幹部都必須在蘇聯學習培訓，誰得到莫斯科青睞，誰就能在黨內脫穎而出。上層喇嘛被鎮壓，下層僧侶被強制還俗，甚至連成吉思汗的痕迹都被抹掉了。在蘇聯的羽翼之下，蒙古國的日子過的還不錯，吃喝不愁，工農業有所發展，甚至還曾經向蘇聯少量出口過農產品。

不過，把寶完全押在一個國家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當蘇聯自己也過不下去時，蒙古國就會出現種種危機。蘇聯從1989年就開始逐步撤出軍隊，這是蘇聯開始甩包袱的象徵。到蘇聯解體之後，對蒙古國的各種援助和支持也完全斷絕了，長期依靠蘇聯供血的蒙古國一下就出現了經濟上的困局。緊接著就來了政治危機。1990年，發生了反對政府的遊行示威和絕食運動，無法安撫民眾的蒙古人民黨政府面對巨大壓力只得讓步，蒙古在短時間內就完成了政治轉型，變成了一個多黨制國家。與動靜很大的蘇東劇變相比，蒙古國動靜小，沒流血，也幾乎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蒙古國也是城頭變幻大王旗，歷史上出現過好幾種國旗，最下方為現在的國旗，基本圖案為「索永布」，由火、日、月（繁榮昌盛）、兩個三角形（向下的矛頭表示對敵人絕不寬容）、兩塊橫長方形（正義和忠實）、太極（和諧），兩塊豎長方形（城牆）

「革命」後的蒙古國重新制定了憲法、國旗和國徽，看上去跟過去劃清了界限。但由於長時間依賴蘇聯，蒙古國許多基礎設施都是由蘇聯人建設和管理的，當蘇聯消失，俄國人甩手而去後，蒙古國自己並不具備有效管理的能力。生產技術落後、生態環境破壞、荒漠化嚴重、基礎建設不足等問題隨之顯現出來。差不多同時，蒙古經濟改革也全面展開，跟俄羅斯一樣，以私有化、自由化為基本原則，搞了「休克療法」，結果是經濟一落千丈，原來就不行，這下更是跌到底，甚至到了糧食也不能自給的程度，要大量依賴進口。

蒙古國的綠皮車廂令人回想起三十多年前的中國

蒙古國從本質上講是個農業國，經濟以農牧業為主，但自然資源很豐富，尤其是礦藏，擁有儲量排名世界前十，亞洲第一的額爾登特銅鉬礦，以及金、銀、鈾、鉛、鐵和煤等80多種礦產，儲量也十分豐富，被譽為「21世紀的金山」。有這樣好的條件，靠著出口資源，蒙古國經濟在21世紀初有了十年高速增長的時期，2011年更是達到了17%的增長率，居當年世界第一。但蘇聯時期留下的弊病並沒有被徹底根除，靠出賣資源也不是可持續發展之路，從2011年至2016年，全球銅價從10000美元／噸一路下跌至4500美元／噸左右，與此同時，蒙古國的GDP增速也從2011年的17.291%一路跌到2015年的2.4%，2016年前9個月，GDP增速甚至到了-1.6%，注意這是負增長哦！

蒙古國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口集中在烏蘭巴托，貧民區實際上就是蒙古國的「北漂」生活區，由一個個的蒙古包組成，幾乎沒有任何基礎設施

由於在經濟增速高的時候太過樂觀，舉債太多，只賣資源又導致創造財富的能力受限，到了該還錢的時候自然傻了眼。如果還不上那可就是主權債務違約，後果很嚴重，所以出現了向全民募捐的情況。但捐款並不解決問題，因為目前蒙古國約有近四成的國民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烏蘭巴托郊區甚至形成了一個比城區面積相當的貧民區，失業率和通貨膨脹率也經常處在高位。在過去四五年中，蒙古國貨幣「圖格里克」貶值了近60%，同樣居世界「前列」，約一半企業停產。政府債務佔GDP比重達到80%以上，連奧運選手的獎金都沒錢發——連總理都承認，政府已經拖欠了2069名拳擊運動員、自由摔跤運動員、弓箭手以及其他運動員多達17億圖格里克（摺合98萬美元）薪水和獎金。要想度過難關，非得有外援不可。

2005年11月21日，小布希成為首次訪問蒙古國的美國總統，這張照片讓人感覺很「穿越」，如果時光倒退七百多年，小布希的祖先可能正因為蒙古大軍的到來而瑟瑟發抖

外援找誰呢？自然是找美國最好了——雖然蒙古國的經濟大起大落，但在政治路線還是比較穩定的。沒有蘇聯可以依靠，一時也信不過中國，只能在中俄之間搞平衡，並且積極向美國這個唯一的越級大國示好，把美國稱為蒙古的「第三鄰國」。蒙古駐華盛頓大使館前武官門代?扎爾嘎勒賽汗（Mendee Jargalsaikhan）以「夾在狗熊和大象之間的老鼠」來比喻蒙古國的地緣角色，並解釋蒙古推行「第三鄰國」外交的原因——「老鼠的第三個選擇是找到一個大朋友，這個朋友可以告訴大象和狗熊，在他們很激動的時候，不要嚇到老鼠，不要侵犯老鼠的領地。」從「不加盟共和國」到「第三鄰國」，蒙古國的外交來了個180度的大轉變，也讓不免人喟嘆，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河西。

可汗探索演習是蒙古對外軍事交流的主要形式，中國於2016年首次參加，鮮為人知的是，蒙古國還是歐安組織的成員國

認美國為新大哥，獲得某種程度的安全保證，或許不失為目前蒙古國的一種合理選擇，至少眼下看似乎是管用的。蒙古國也因此不用維持龐大的軍備——既是負擔不起，也是向中俄示弱以表無害。軍事要配合政治，僅有七萬多人的蒙軍採取的方式是跟著美國走，在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中，不僅表態支持美國，同時表示願意派兵配合，此舉獲得了美國大力支持，糧食、制服和夜視裝置等裝備均由美國提供。

雖然實際上只派駐了少量部隊（150人左右），也不會去危險地區巡邏，但卻撈到了美國數億美元的援助以及自由貿易區等優惠，可謂小小地佔了一把便宜。但美國願意自己來扛下蒙古國的債務嗎？美國才沒這麼傻，小恩小惠可以，這樣的冤大頭人家可不會當。

蒙古國外長曾德·蒙赫奧爾吉勒一連幾天呆在中國，終於盼來中國以本幣互換為形式的援助

蒙古債務危機最終還是得靠「地球大家庭」來解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牽頭給蒙古國促成了一個總金額為55億美元的救助計劃，蒙古國得以暫時度過難關，除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直接貸款外，其它參與救助的還有亞洲開發銀行、世界銀行，日本和韓國以及中國——在這55億美元里，中國參與的份額佔了40%，總金額是22億美元。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假如大宗商品的價格遲遲漲不上去，在幾年之內賺不到足夠的錢，那麼只能繼續降低自己那本來就不高的生活標準，還得比過去更努力地賺錢來還債。

長期來看，蒙古國要走出困境其實還要靠中俄兩國，畢竟這兩大鄰國才是蒙古國最大的貿易對象，2016年前三季度，蒙古向中國的出口，就達到了27.41億美金，占其對外出口總額的82.26%，而燃油、機械等資源和設備很多又要靠俄羅斯。2016年6月，中蒙俄三國元首經過會晤，簽署了《建設中蒙俄經濟走廊規劃綱要》，這是蒙古國重振經濟的根本之道——還是得回過頭來重新重視身邊的「大象」和「狗熊」——跟這兩個搬不走的鄰居搞好關係，共存共生，才是現實中的出路。

2016年中國總理出訪蒙古國，只有從儀仗隊的服裝上還能依稀看出昔日蒙古民族的榮光

蒙古國是八百多年前蒙古帝國的發源地，八百多年後，這個民族的後裔仍然在此生活，但已是大不如昔。基本上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了，而中國失去外蒙也是近代由於內亂不斷導致持續衰落的無奈結局。今天蒙古國獨立已經有數十年，並且還形成了強烈的民族意識，即使他們有這樣那樣的困難，所謂「外蒙回歸」之類的說法也屬於臆想，完全沒有可能，我們今人能做的，無非是吸取歷史教訓，重振國勢，不讓歷史悲劇重演而已。

參考資料：

新華網

環球網

和訊網

新浪財經頭條

局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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