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四川好打，東漢開國兩大名帥一死一半死

劉秀為消滅西南之公孫述集團，制定了「水陸並進、南北夾擊、鉗攻成都」的戰略方針。公元35年春，漢軍兵分兩路進擊西蜀。北路由來歙率領，出天水向西南進擊。南路由岑彭率領，由湖北溯長江西進。

彭岑日夜兼程2000餘里繞至成都南，襲占武陽（今四川彭山東）和廣都（今成都南），直逼成都。公孫述聞訊大驚，以杖擊地大呼：「是何神也！」[1]危急之下，公孫述又派人暗殺了岑彭。漢軍被迫暫停攻勢，退出武陽。2個月後，吳漢率3萬援軍趕到，接續岑彭的滅蜀大業。

岑彭（圖注）

公孫述原是王莽政權的舊臣，乘天下大亂佔據四川，與劉秀同年稱帝。公孫述有一定的戰略眼光。他知道隗囂亡後，漢軍打擊對象肯定是自己。因此，當劉秀集中兵力進攻隗囂時，佔據河西的竇融襲擊隗囂後方，而公孫述則派兵幫助隗囂。而且公孫述還乘漢軍二攻隴西失敗之機，全力向東發展，沿長江東下，奪取了巫縣（今四川巫山北）、夷陵（今湖北宜昌）、夷道（今湖北宜都），屯軍荊門、虎牙二山，並在江面架設浮橋和斗樓（可用於觀察敵情和發射箭矢），還置木水中設防，防漢軍西進。劉秀準備進攻四川時，公孫述已佔據四川全部、陝西漢中、甘肅南部、貴州和雲南北部等廣大區域。

面對漢軍發動的南北兩路攻勢，公孫述首先派人刺殺了已攻至河池（今甘肅成縣西北）和下辨（今甘肅微縣）的北路漢軍統帥來歙。在古代戰爭史上，統帥被刺非常少見。來歙被刺導致北路漢軍群龍無首，攻勢暫停。同時，由於隴西羌族反漢，只得調回北路軍大部鎮壓。如此一來，滅蜀的任務就只能由南路漢軍單獨完成。

東漢統一巴蜀作戰示意圖（圖注）

在夷道（今湖北宜都）和夷陵（今湖北宜昌），岑彭遇到了曾是手下敗將的田戎。但岑彭兵少，作戰不利。見此，劉秀一面令吳漢率部前往協助岑彭，一面在南方徵集兵力，僅「棹卒」（划槳的水兵）就達6萬[2]。公元35年3月，漢軍乘風施以「火攻」，燒毀蜀軍在江上設置的浮橋橋樓，順利突破田戎的防線，收復夷道和夷陵，進至江州（今重慶北）。江州是田戎重點設防之地，漢軍急切間不能攻下。岑彭留下馮俊圍困江州，自率主力水陸並進，陸路經墊江[3]（今重慶合川），水路溯涪江（今嘉陵江支流），進奪平曲（今重慶合川西北[4]）。公孫述擔心岑彭從北面或東面進攻成都，遂調蜀軍主力攔截。漢軍本是客軍，現在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岑彭再施妙計，留下臧宮率兵5萬在涪水上游牽制蜀軍主力，自己親率大軍返回江州，並沿長江西進。此時，蜀軍主力集中在北線，南線僅有侯丹率2萬軍駐守黃石（今四川永川）。彭岑大敗侯丹後，日夜兼程2000餘里繞至成都南，襲占武陽（今四川彭山東）和廣都（今成都南），直逼成都。公孫述聞訊大驚，以杖擊地大呼：「是何神也！」[5]危急之下，公孫述又派人暗殺了岑彭。漢軍被迫暫停攻勢，退出武陽。2個月後，吳漢率3萬援軍趕到，接續岑彭的滅蜀大業。

岑彭遇刺身亡時，南路漢軍已一分為三。北路在平曲、南路在江州、中路則突進至成都以南。基本由蜀軍降卒組成的北路漢軍處於劣勢，且因缺糧引起軍心動搖，進退維谷。就在此時，恰有700漢軍騎兵經過。臧宮將其截下，倚援軍之聲威驅軍前進，並使出「疑兵」之計，派小股部隊多張旗幟，上山擊鼓吶喊，同時左岸騎兵，右岸步兵，江中水軍，三路浩蕩開進。結果，臧宮僅以5萬多兵力就擊敗並降伏10餘萬蜀軍，繼而奪取涪城（今四川綿陽市東），一直殺到成都北面的郫縣。南路漢軍亦在圍城一年後攻破江州，活捉田戎。吳漢則率軍奪取廣都，直逼成都。三路漢軍均奏凱歌，滅蜀指日可待。

東漢統一巴蜀作戰示意圖（圖注）

在這最後關頭，公孫述居然扳回一局，幾乎改變全局。公孫述採納延岑「死中求生」的建議，用重金招募了5000死士，由延岑率領，突然從後方急襲吳漢軍營。漢軍猝不及防，大敗而逃，連吳漢本人也掉入江中，抓住馬尾才死裡逃生。這一仗影響很大：漢軍受到重創，士氣大跌，只餘7日糧草，軍心不穩。吳漢驚魂之下，萌生退意，「陰具船隻，欲潛師退去」[6]。果如是，滅蜀大業必然前功盡棄。漢蜀郡太守張堪急忙趕來，力陳公孫述必敗之理，勸吳漢不要放棄。吳漢納之，並示弱於敵，引對方來攻。公孫述十分迷信，占卜於天，結果是「虜死城下」[7]，遂決定拚死一搏，令延岑北拒臧宮於成都咸門[8]，且三戰三勝，自率兵數萬南攻吳漢。吳漢以部分兵力奮力頂住蜀軍進攻，待至中午蜀軍肚飢力乏之時，盡遣精銳出擊，大敗蜀軍。公孫述被打成重傷，臨死前將軍權交給延岑，但後者知大勢已去，次日即開城投降。

成都平原乏險可守，公孫述兩拒劉秀招降，還能堅守一年多，已是奇蹟，遠勝庸主劉禪。公孫述敗亡後，盧芳自知大勢已去，逃亡匈奴。至此，劉秀平定了各地割據勢力，統一了全國。

東漢統一巴蜀作戰示意圖（圖注）

漢軍平定西北和西南都非常不易。為統一隴西，劉秀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大將和精銳部隊，三戰兩敗，最後還是隗囂的死促成了隴西的收復。在收取巴蜀的過程中，漢軍也付出了很大代價，犯下了嚴重錯誤。來歙被刺身亡後，岑彭未吸取教訓，結果也被刺殺。南北兩位統帥先後被刺，導致統一巴蜀的進程一度暫停。第三位統帥吳漢也因輕敵，險些斃命並萌生退出四川之意。最終，漢軍依靠強大實力和不懈堅持，得以平定隴蜀。

引文出處：

[1] [宋]范曄：《後漢書·岑彭傳》，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662頁。

[2] 台灣三軍大學：《中國歷代戰爭史》（3），北京，軍事誼文出版社（翻印），1983年，第334頁。

[3] 墊江：在漢代既是水名也是縣名，今四川嘉陵江下游經墊江縣（今合川縣）入長江一段古稱墊江。

[4] 一說四川武勝縣西。

[5] [宋]范曄：《後漢書·岑彭傳》，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662頁。

[6] 台灣三軍大學：《中國歷代戰爭史》（3），北京，軍事誼文出版社（翻印），1983年，第338頁。

[7] [宋]范曄：《後漢書·公孫述傳》，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543頁。

[8] 成都北面有二門，西者曰咸門。北路漢軍已攻抵成都城，可見公孫述已到山窮水盡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