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舜之間的權力交接：太子黨VS女婿幫，你看好誰？

（圖）堯舜禹是古代中國歷史中，自黃帝之後，黃河流域又先後出現了三位德才兼備的部落聯盟首領。

細讀上古王位禪讓制時的歷史，會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史家們總喜歡用一些較極端的辭彙來歌頌那個時代的明君，有時不免讓人覺得有捧臭腳之嫌。為了彰顯其德政，大家都無一例外地把他在位時的國家描述成人間天堂。而到了歌頌下一位明君時，卻突然間變得顧頭不顧腚，為了替下任帝王歌功頌德再扭頭把上任明君在位末期抹到黑透，全然不理會這其間的邏輯性。

比方說，堯帝當政的時候，史籍當中全都是稱讚堯的德政，風行天下。但究竟怎麼個風行法，沒有具體的細節，語焉不詳，總之就風行了。但是到了堯主政的末期，社會又變得弊病叢生，民飢困苦，彷彿人間地獄一般，而下任帝王舜就是因為解決了堯留下的這些問題，才榮列五帝之位，傳名千載。

而舜也一樣。從他的下一任帝王禹的角度來描述舜的時代，原本風和日麗、歡聲笑語的人間天堂，突然間又變得陰風凄凄，白骨盈路。而大禹之所以被譽為古聖賢王，也是因為把舜留下的爛攤子治理得又如同天堂一般。

所以說，那個時代充滿了詭異的懸疑與困惑。今天，咱們來講一個那個時代的故事。

堯帝，史籍記載他節儉勤政、選賢任能、從諫如流、文武兼備，簡直就是明君聖主的典範，連孔夫子都稱讚道：「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使得堯幾乎成為了儒家學派精神上的始祖。但實際上，堯不僅心計過人，而且詭詐無匹，終其一生，他都操掌著權柄，與自己的女婿舜展開了極為複雜的政治鬥爭，其鬥爭藝術之爐火純青，令人嘆為觀止。

堯帝有個兒子叫丹朱，史籍上無一不說這孩子人品極壞，行為輕浮，最喜歡召集青年男女，聚集在一起玩奇怪的性遊戲。但是，後世很多學者都認為這樣的描寫實際上是後來掌權的舜在抹黑自己曾經的對手。種種證據表明，丹朱實際上頗具才幹，很有乃父之風，而且得到了一大批朝中實力派的支持。丹朱自己也毫不猶豫地主張自己的權力，認為自己的父親既然是天下共主，那麼，自己有權繼承父親的王位，毫不掩飾地表露了他的慾望和企圖。作為君主，堯自然希望自己百年之後兒子可以順利接班。可女婿舜的存在，卻讓他坐卧不安。於是有一次，堯帝問臣子們：百姓太困苦了，正期待著我們的救助，誰能舉薦賢人，解救天下蒼生呢?

（圖）《堯舜禪讓

》，李建國（

繪

）

有善於揣摩聖意的大臣聽到君主這麼說，立馬齊聲回答：「君王的兒子丹朱，聰明絕頂，年輕有為，深受年青一代的愛戴，就是當仁不讓的人選呀！」

聽到這話，堯心裡很高興。但他也知道朝中支持舜的也大有人在。而且舜的才能和聲譽早就名滿天下，在很多人看來，舜就是下一任君王的不二人選。堯其實對舜也相當器重，不然怎麼可能把兩個女兒嫁給他？於是堯很痛苦地說：「唉，像丹朱那樣輕浮的毛頭小子，怎麼能指望他救民於水火呢?」 這時候，政治派系已經是陣壘分明，丹朱是太子黨，而舜則是女婿幫，雙方勢均力敵，水火不容。堯帝居於中間，看看兒子，再看看女婿，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到底應該把天下給哪個呢?

突然，堯帝想到一個絕妙的法子，他既不表態支持丹朱，也不表態支持舜，而是另找第三方勢力。

距堯都不遠的陽城槐里，有個賢士許由。他品德高尚，安於清貧，邪食不吃，歪道不走，隱居沼澤，與世無爭。突然有一天，堯帝帶著警衛和隨從來到許由家門外，對許由說：「先生的德行，如太陽一樣明照高天，如果先生出來主政，百姓蒼生必然是感恩戴德，所以我願意把天下讓給先生。」

許由一聽，連連搖頭：「抱歉，君王治理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我不過是只寒夜中的鳥兒，有個枝頭立足就不錯了。我不過是只老鼠，躲進洞里就很幸福了，不敢接受你的天下，請讓我離開這裡。」

於是許由逃走，途中遇到朋友嚙缺。嚙缺問：「你急匆匆地要去哪裡? 」許由回答：「將逃堯。」什麼叫將逃堯？許由解釋說堯要把天下讓給我，他只知道賢人對天下有利，卻不知道賢人同樣也有對天下有害的一面。

逃跑途中，許由又聽到堯帝對他的召令，就到潁水去洗耳朵。他的朋友巢父正牽著牛犢來河邊飲牛，見許由的模樣怪異，就問他在幹什麼。許由說：「堯帝召我做官，我對此深表憤怒，為了抗議，所以來洗耳朵。」

巢父火了，怒道：「裝！裝！你在老子面前裝什麼裝？如果你真的是賢士，就居於高台，隱於深谷，誰會知道呢？你每天為了替自己炒作出名，到處招搖，無所不及，你現在又玩洗耳秀，可你的耳朵太臟，把潁水都弄髒了！ 」氣憤的巢父牽著牛犢去上游飲水去了，表示許由的耳朵已經弄髒河水的下游。

許由最終沒有出來做官，卻莫名其妙地死了。堯帝深表哀悼，親自到許由的墓上為之培土，給許由的墓命名為箕山，也叫許由山。

（圖）許由、巢父

然後堯帝又宣布將天下讓給另一位叫子州支父的賢人。結果呢？子州支父說：「好，君王要把天下讓給我，這是個好消息，只不過……只不過我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等我身體好了，馬上就去接掌天下，你們不要急，把天下給我留著。」

子州支父這麼一來，堯帝這個遊戲，就不好再玩下去了。

於是堯帝宣布，既然許由、子州支父都不肯接掌天下，他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繼續執掌天下之權了。

此後八年，堯帝雖退居二線，但仍然掌握權力。他的女婿舜和兒子丹朱，則展開了激烈的人氣爭奪。八年後，公元前2258年，堯帝死去，壽命119歲。

堯帝死後，女婿舜和兒子丹朱都宣布自己是法定的天下共主，傳命各部落酋長去參見。中華各部落展開了史前第一次投票選舉，支持丹朱的，就去丹朱那裡表忠心；支持舜的，就來舜這裡拜碼頭。最終，舜的支持者遠遠超過丹朱，丹朱無奈，只能被舜流放到了丹水一帶。

丹水，又稱丹江，在現在的河南省西南角。有一支始終不受重視的小部落三苗部落，在這一帶活動。對於被排斥在政治中心之外，三苗部落極為不滿，就借丹朱被流放到此的機會，雙方一拍即合，組織起一個叛亂集團，向舜發難。

這時候，人們才會明白，舜為什麼要把丹朱流放到丹水。他其實就是要把這些反對自己的勢力湊在一起，一次性全部消滅。舜的軍隊出發了，與三苗部落及丹朱集團激戰于丹水之濱，三苗人戰敗，被宣布為戰犯，又被流放到三危之地。這就是現在的甘肅敦煌一帶。

丹朱在叛亂失敗後，投水自殺。他究竟是一個不良青年，還是個場景宏大的政治陰謀的犧牲品，這事就永遠無法弄清楚了。

*作者：林森，魚羊秘史特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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