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做飯成為女人的職業，就很尷尬了

舌尖上的《金瓶梅》

食者，性也。一部《金瓶梅》，有人見世俗，有人見人情，有人見風土，有人見限制級。對於好美食的我來說，《金瓶梅》里的吃喝最迷人。準備好了嗎？讓我們一起和西門慶吃頓飯吧！

「有人說，孫雪娥是有核心競爭力的——她會做飯。不是有一句名言叫：「抓住男人胃就能獲得男人心嗎？」孫雪娥一定會告訴你，千萬不要相信這句鬼話

我一直在想，好色的西門慶，為什麼會娶孫雪娥？

潘金蓮、李瓶兒無不是一等一的佳人，孟玉樓雖然有點麻子，也是「行走時香風細細，坐下時淹然百媚」，美貌是西門慶納妾的第一要務。

除了有美貌，有錢也可以。李瓶兒坐擁萬貫家財，即使不夠美，西門慶也一定要找機會把她搶過來，因為連孟玉樓有一張拔步床，也成為西門慶納妾的加分項。

這樣一比，孫雪娥簡直一無是處。

孫雪娥的出身是有些尷尬的，她是西門慶原配大娘子陳氏的陪房，「五短身材，輕盈體態，能造五鮮湯水，善舞翠盤之妙」。我翻遍《金瓶梅》，幾乎再也找不到對孫雪娥的其他評價，第七十五回里，李瓶兒的奶媽如意兒倒有一句，「雪姑娘生的清秀，又白凈，五短身子兒」。這兩個評價可以互相印證，說明了兩點，第一，孫雪娥個子不高。第二，孫雪娥不夠美貌。要知道，相對於評價潘金蓮的「美貌妖嬈」、李瓶兒的「甚是白凈」，用「清秀」來形容一個女人，在《金瓶梅》里，絕對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

當然，有人說，孫雪娥是有核心競爭力的——她會做飯。不是有一句名言叫：「抓住男人胃就能獲得男人心嗎？」孫雪娥一定會告訴你，千萬不要相信這句鬼話。

偶爾做一次飯是情趣，天天做飯便成了習慣。孫雪娥會做的菜式雖然多，卻不夠精緻，要耗費很多時間的荷葉餅也好，瑣碎複雜技術含量高的雞尖湯也罷，都比不上李瓶兒的酥油泡螺，潘金蓮的蒸餃，甚至宋惠蓮的一根柴火燒豬頭。

當做飯成為了一種職業，孫雪娥就很尷尬了。她竟然拿著一份工錢，要打兩份工，除了做西門慶的第四房小妾，還要平時「單管率領家人媳婦在廚房上灶，打發各方飲食」，會親見客，連李嬌兒都有份，偏偏孫雪娥只做著西門慶家「首席廚娘」。

比如，李瓶兒第一次造訪西門慶家，就敏感地發現，滿屋子花團錦簇，唯獨孫雪娥頭上的首飾比其他人都少。而且，她坐了沒一會兒，就「不敢久坐」，忙著「回廚下照管」。西門慶給諸位妻妾置辦新衣服，吳月娘是「兩件袍兒，兩套襖兒，再配兩條裙子」；潘金蓮李瓶兒孟玉樓李嬌兒都是「一件袍兒，兩套衣服」；到了孫雪娥，卻「只有兩套，就沒與她袍兒」。

西門慶難得在孫雪娥房裡睡了一夜，次日，雪娥甚為得意，想要嘚瑟一下，潘金蓮便刻薄地譏諷：「沒廉恥的小婦人，別人稱道你使好，誰家自己稱是四娘來？這一家大小，誰興你，誰數你，誰叫你是四娘？」這話雖然刺心，卻是實話。因為孫雪娥的地位，實在連龐春梅也不如。和春梅起了衝突，孫雪娥罵了一句「奴才」，就立刻被西門慶怒氣沖沖踢了幾腳：「你如何罵她？你罵她奴才，你如何不溺泡尿，把你自家照照？」由此可見，雖然位列「四娘」，西門慶卻從來沒有把她當做妻妾，只是一個奴才。

《金瓶梅》成書幾百年，有人為潘金蓮喊冤，有人替龐春梅代言，而孫雪娥，則只有清代的婦女之友李漁為其鳴不平，認為孫雪娥也算有一雙巧手，卻境遇悲慘，「苦惱如雪娥者，不得歡娛而反勞碌。」

看天下376期專欄

《Vista看天下》團隊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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