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歲的他拜馬三立為師，抗癌20年成就一代捧哏宗師

文/二師兄

相聲有捧哏逗哏之分。作為逗哏，站在桌子外邊，在聚光燈下萬眾矚目，在舞台的中央，活靈活現的充分展示著自己說學逗唱的看家本事，然後，被萬千觀眾所記住，被無數後輩爭相模仿。而作為捧哏，則是站在桌子裡面，時不時的抑揚頓挫的幾句「嗯？」「哦？」「去你的吧！」就完成了整個表演。

因而，作為捧哏演員，常常需要很強的奉獻精神，甘當綠葉。

觀眾喜歡逗哏演員因為他們才華橫溢、妙語連珠；也欣賞捧哏演員，因為他們勤勞踏實、忠厚老實。比如，當今最紅的搭檔組合郭德綱、于謙。郭德綱性格強勢，而于謙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因而兩相搭配成為如今最為成功的相聲組合之一。

但是說到捧哏，就不得不提到李文華老先生。

喜歡相聲的觀眾一定對這個名字不陌生，但是即便不熟悉的觀眾也一定聽過《看球賽》、《戰士之歌》等膾炙人口的經典名段。

如今和岳雲鵬一起紅透半邊天的孫越，是他的外孫。侯寶林、馬季、郝愛民、姜昆這些如雷貫耳的逗哏演員，都曾是他的搭檔。

作為捧哏想要被觀眾記住可不容易，需得有各自的特點，如郭啟儒的慈眉善目、趙世忠的颱風穩健，唐傑忠的忠厚老實。

而對李文華來說，觀眾送給他一個「蔫包袱」的評價。看起來這三個字並不如別的讚譽那般耀眼，但是在他自己看來，確實最為恰當和滿意的評價。

這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在「蔫」里藏著機靈，他慢慢悠悠、無精打採的談吐、那副再普通不過的嗓子，總是出其不意地迸發出幽默火花。李文華是為相聲而生就的「蔫」，也只有在奇異的相聲藝術中，蔫蔫的李文華才能光芒四射。

姜昆說 「我和李老的搭檔其實只有5年的時間，但卻是我從藝30多年最輝煌的5年，我們這一輩子都因為這5年而沒有遺憾!」

藝術家之所以成為藝術家，不單只是在藝術上有著巨大的成就，更是因為個人有著高尚的品德。初和姜昆搭檔時，姜昆還只是個剛入行的新人，而李文華則早就是著名的捧哏演員了。為了緩解姜昆的壓力。李文華安慰他說，雖然我的資歷比你老，但是在台上你比我重要。在李文華的幫助下，姜昆迅速成長，在1978年，兩人第一次以搭檔的形式出現在觀眾面前，就博得了滿堂喝彩。

世事難料，就在姜昆、李文華這對組合名滿天下的時候，李文華被確診了喉癌。可是對相聲充滿熱愛的李文華堅持選擇保守治療，以求希望能夠繼續留在舞台上。

然而事與願違，隨著病情的惡化，在姜昆和家人的勸說下，1985年李文華進行了全喉摘除手術。在動手術的當天，在李文華的特意要求下，不是親屬的姜昆，在醫院的手術通知單上籤了字。

可以說，在李文華心裡視姜昆，亦友亦子。

術後的李文華再也無法說話，就此告別心愛的相聲舞台。但是在他心裡仍然惦記著姜昆。當得知姜昆選擇了唐傑忠時，李文華特意將唐傑忠請到家中，對他抱拳行禮，拜託他照顧好姜昆。

合作十年之後，唐傑忠退休了。李文華又托同仁為姜昆選到了相聲新秀戴志誠。為了能讓戴志誠和姜昆早日找到默契，李文華還把自己為姜昆捧哏的心得寫給戴志誠看，還告訴戴志誠一些技巧，以及姜昆的舞台表演習慣。

算上今年2017央視雞年春晚，如今戴志誠和姜昆也已搭檔走過十四年的光陰。

2008年，李文華先生獲得了中國曲藝最高獎牡丹獎的終身藝術成就獎。在獲獎視頻中，李老說，如果有來生，我還要為大家說相聲。

在相聲圈，眾所周知的是李文華先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拜相聲大師馬三立先生為師。而馬三立先生也早就透露出想收李老為徒的想法，奈何因為時代的局限導致李文華未能拜入師門，加入相聲圈的族譜。但當機會終於來臨時，馬三立先生早已駕鶴西去。

深知李文華最大遺憾的姜昆，跑前跑後幫李老張羅了一場拜師儀式。

2008年11月11日，眾多相聲名家齊聚北京，81歲的李文華在馬三立之子馬志明、馬三立之徒常寶華的見證下，正式認祖歸宗歸入馬派藝術的傳人，位列寶字輩。

在拜師儀式上，戴著輔助醫療設備的李老，執意要站起來發言，在眾人的攙扶下，二十年前就已摘去全喉的李老艱難的說：「今後我要努力學習馬老師為人做事的高尚精神，我要努力學習下去。」

心愿已了，李老再無牽掛，一年之後李老再次因為喉癌引發的心肺病住進醫院。

在逝世的前幾天，李文華還用顫抖的雙手給前來看望自己的老友們寫下了兩句感言。一頁上寫著：「等我好一些時候，再和大家一起聽(看) 新相聲」;另一頁則寫著：「我知足了，我賺了，謝謝大家。感謝醫生、護士對我的關心、愛護，友誼之情」。而這兩句話竟成了李老的臨終絕筆。

2009年5月9日，李文華先生與世長辭。有人說，送別李文華，人間從此無相聲。姜昆寫到：永葆工人本色堪稱楷模，忠誠相聲藝術一代宗師。

而在李老心裡，馬三立先生的一句：「李文華啊，好捧哏！」就是對他最好的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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