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個被活活餓死的皇后，死後又遭到兒媳歹毒報復

皇權社會中，皇后和外戚是依附於皇帝的人，其地位、權勢、富貴、榮華皆來自皇權。通常情況下，皇帝在，他們顯赫，被世人捧上雲霄；皇帝崩，他們敗落，被新生外戚取代。西晉皇后楊芷一族就是個典型例子。

晉武帝司馬炎立過兩任皇后，第一任是楊艷，著名的晉惠帝司馬衷就是她所出。楊艷臨終時，司馬衷十六歲，還是太子，看到司馬炎「素幸胡夫人，恐後立之，慮太子不安」（《晉書·后妃傳》），楊艷枕在司馬炎的膝蓋上，哭著請求立自己的堂妹楊芷為繼皇后，以保全司馬衷，司馬炎含淚答應了。

文中提到的胡夫人，即胡芳，勛臣胡奮的女兒。胡芳雖然入宮晚，但她率真任性，很討司馬炎的喜歡，位居貴嬪，寵冠後宮。若不是楊艷干涉，胡芳將成為新任皇后，但念於結髮之妻的請求和囑託，司馬炎經過權衡割捨，決定讓楊芷這個小姨子戴上鳳冠。咸寧二年（276年），司馬炎正式冊封楊芷為皇后。

楊芷，字季蘭，小字男胤，其父為楊駿，其母為龐氏。楊芷的名字頗有些意思，芷，即香味令人止步的草，特指白芷；蘭，與芷對應，也是香草，喻為君子；男胤，即子孫、後代，引申為後繼有人。從楊芷的名字看，父母對她寄予了厚望，既希望她像女子一樣碧玉高潔，又希望她像男兒一樣光耀門楣。

楊芷「婉有婦德，美映椒房，甚有寵」（《晉書·后妃傳》）。女兒當了皇后，最得意的當屬楊駿。楊駿先前不過是個小小的司馬，靠著裙帶關係，先升鎮軍將軍，再升車騎將軍，又封臨晉侯，他的兩個弟弟楊珧、楊濟也身居高位，「駿及珧、濟勢傾天下，時人有『三楊』之號」（《晉書·楊駿傳》）。

當時，楊駿與胡奮同朝為官。見楊駿越發驕傲自得，胡奮曾好意提醒他，你仗著女兒是皇后，越來越囂張了，歷朝歷代凡是與皇家聯姻者，沒有不被滅族的，這只是時間早晚的事，你如此盛氣凌人，這不是加速滅亡嗎？楊駿反駁，你女兒不也在後宮嗎？胡奮說，我的女兒不過是你女兒的奴婢，麻煩不會找我。

楊芷比司馬炎小二十多歲，生了一個兒子卻早死了，此後未再生育。這種局面，讓楊駿很擔憂，一旦司馬炎死了，太子司馬衷即位，太子妃賈南風當了皇后，楊氏這門外戚將被賈氏外戚所取代。為了保住既得權勢，楊駿趁司馬炎生病時做了很多小動作，黨同伐異，廣樹親信，並處心積慮謀求顧命大臣之位。

對於身後之事，司馬炎是有充分考慮的，即讓楊駿和汝南王司馬亮共同顧命，二人相互制約，並親自書寫了詔書。楊駿聞訊後，不甘權勢被司馬氏宗室分割，索性把詔書藏匿起來，並教唆楊芷幫他吹枕邊風。司馬炎明知楊駿心存不軌，但他身染重病，親信之人也被楊駿換掉了，便無助地下詔由楊駿獨自顧命。

太熙元年（290年）四月，司馬炎病逝，楊駿時代到來。此時，楊駿為太尉、太子太傅、假節、都督中外諸軍事，侍中、錄尚書、領前將軍如故，身兼數職，掌握軍政大權。司馬衷即位後，楊駿的地位再次提升，「太傅、大都督、假黃鉞，錄朝政，百官總己」（《晉書·楊駿傳》），成了主宰西晉的頂尖人物。

人在得意的時候，往往會忘乎所以，原形畢露。楊駿大權在握後，越發不可一世，做出不少極其出格的僭越之舉，「駿遂當寄託之重，居太極殿。（司馬炎）梓宮將殯，六宮出辭，而駿不下殿，以武賁百人自衛」（《晉書·楊駿傳》）。楊駿的肆意和不恭，引起宗室、朝臣不滿，也被賈南風抓住了把柄。

賈南風升格為皇后之後，因為楊駿這個顧命大臣的存在，她沒有分割到權勢，故很不甘心。若想掌權，必須除掉楊駿。看到楊駿「內懷猜忌，外樹私昵」，且已經引起「公室怨望，天下憤然」（《晉書·楊駿傳》），賈南風聯合汝南王司馬亮於元康元年（291年）三月發動政變，將楊駿及其黨羽一併誅殺。

楊駿死後，其家人也遭到了賈南風的瘋狂報復，其妻龐氏被活活打死，女兒楊芷被幽禁起來。龐氏臨刑時，楊芷「抱持號叫，截髮稽顙，上表詣賈后稱妾，請全母命」，但毫無用處。處理掉龐氏後，賈南風下令將服侍楊芷的十幾個隨從全部攆走，楊芷最終「絕膳而崩」（《晉書·后妃傳》），被活活餓死。

楊芷死的時候，年僅三十四歲。在中國歷史上非正常死亡的皇后中，楊芷是第一個被活活餓死的。早年，楊芷早年曾與賈南風發生過口角，但這只是婆媳間的不愉快，以楊芷的性格和無子的處境，本可遠離政治，安度晚年，可偏偏楊駿把權勢看得太重，引火自焚，最終也把這股權力之爭的火苗引向了楊芷。

楊芷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和殉葬品，死的很冤，她的父親楊駿因她而發跡，同樣也把她坑得很慘。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楊芷下葬氏，素來迷信、自知理虧的賈南風擔心楊芷在地下向司馬炎告狀，索性「覆而殯之，施諸厭劾、符書、藥物」（《晉書·后妃傳》），再次對死去的楊芷進行迫害，手段極其歹毒。

關於「覆而殯之」，有一個故事。早在曹魏時期，曹丕後宮甄、郭二人爭寵，甄氏死後，「及殯，令被發覆面，以糠塞口」。後來，甄氏之子曹睿即位，對郭氏進行報復，「遂逼殺之，□殯者使如甄后故事」（《魏略》）。而今，賈南風生搬硬套，又使用了巫術，以圖讓楊芷永世不得翻身。女人心，蛇蠍心。（劉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