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的昆蟲看過來！這裡有一隻匯聚陽光的雪地小熱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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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一類植物，喜歡在早春冰雪開始消融的時候便迫不及待地開出艷麗的花朵。它們矮小、細弱、短命，在森林中喬木開始枝葉繁茂時，它們的蹤跡便消失不見了。這樣的植物有一個統一的名稱，叫做早春類短命植物。在四季分明，冬天積雪的森林裡，這種早春類短命植物是森林生命舞台上不可或缺的角色，它為春天寂寞暗淡的森林色彩帶來了炫目的顏色。早春類短命植物種類繁多，多為矮小的地被植物和球根植物，例如菟葵、銀蓮花、獐耳細辛以及今天我們要講到的側金盞花。

側金盞花Adonis amurensis Musashino 品種，注意了，它可不是菊花。圖片：Kalle-k.dk

名副其實的冰花

側金盞花所在的側金盞屬（Adonis）是毛茛科的一個分布很廣的小屬。其中包含有近三十種植物，主要分布在歐亞大陸寒冷的高山和北部林地。側金盞們大多數都是早春短命植物。它們喜歡寒冷陰涼的環境，花期大多數集中在春天，有少數幾種在初夏到夏末開花。

春光苦短，抓緊開花。圖片：LEE INHWAN /500px

中國的側金盞屬的植物種類很多，約有10多個種，側金盞（Adonis amourensis）是中國側金盞屬種開花最早的種類，它常常在三月下旬就在滿是冰雪的黑龍江、吉林的森林裡開放。於是當地人常叫它「冰凌花」，或者變音成「冰里花」、「冰涼花」。不管冰里還是冰凌，要知道，東北真正的春天要四月底才會正式到來，這早了春天一個月的小花，是真正名副其實的冰花。側金盞還有一個名字叫「福壽草」，這和延年益壽可沒有半毛錢關係，也是因為它的花期非常早，在朝鮮半島附近和日本，正好趕上農曆新年，因而得名。

那，為什麼叫側金盞花呢？繪圖：翼狼Elang

在陽光下舒展的褐色小拳拳

因為側金盞花花期很早，所以它一般生長在落葉林下向陽的緩坡上，或者是山谷里向陽的駐水坡，這樣的環境濕度大，落葉積聚多，曬到早春暖暖陽光的冰雪會最先消融，露出側金盞花嬰兒拳頭一般的褐色花蕾。

剛剛露出的側金盞花花蕾，還幾乎沒長葉子。圖片：Seon7376@Naver / wikimedia commons

初生的側金盞幾乎看不到葉子，因為寒冷的緣故，葉片蜷縮在花蕾下面，絲毫不敢鬆開，畢竟真正的冰凌還圍繞在它的周圍。陽光繼續溫暖著褐色的小拳頭，深褐的「膚色」更讓它獲得更多溫暖，漸漸地，溫暖開始傳遍「小拳頭」全身。小拳頭逐漸張開，花被伸展之後，一朵明亮而具淡淡蠟色的黃花綻放在積雪中。側金盞花期時氣溫還很低，它十分依賴陽光的溫暖，待到日薄西山，溫度下降，那朵陽光下艷麗的黃色花朵，在陽光離開它之後，又漸漸蜷曲起來變成了攥緊的小拳頭。

陽光漸微，側金盞花也會重新蜷曲起來。圖片：カールおじさん /wikimedia commons

吸引昆蟲傳粉有絕招

如此往複，側金盞在只有陽光的照射下才會開放，用耀眼的黃色來吸引早春為數不多的昆蟲。早春植物很依賴陽光，因為從初夏開始，側金盞所在的角落將被濃密的樹蔭所遮蓋。如果側金盞此時開花生長必然無法獲取足夠的能量。於是它讓自己變得如此勤勞，用弱小的身軀追逐早春溫暖的陽光。

雪地里的一抹暖色，吸引昆蟲的到來。圖片來源見水印

作為典型的蟲媒花，側金盞的花朵會在陽光之下開開合合七八天才凋謝。期間，它像一隻雪地里匯聚陽光的小熱毯，吸引哆嗦的昆蟲來訪。側金盞的雌蕊先成熟，一般第二次開放時雄蕊和蜜腺才分別開始釋放花粉和花蜜。這樣的時間差可以確保雌蕊先行獲得昆蟲帶來的花粉受精。第二次開放的時候，側金盞花會釋放喜歡躲在花朵里禦寒的昆蟲，蟲子補充能量並帶走花粉。

第一次開放，雌蕊先成熟。圖片：カールおじさん /wikimedia commons

再開放，雄蕊也成熟了。圖片：カールおじさん /wikimedia commons

這樣的精巧設計已經足夠完善，但側金盞傳粉並不僅限於蟲媒。它似乎明白早春的蟲子還太少，因此它也會自力更生。有研究觀察發現，側金盞在沒有昆蟲光顧的時候，靠自花授粉還可以達到58%的結實率。

多年生的短命植物？

側金盞還是開的太早，在稍微靠南一點的吉林、遼寧以及河北北部，花期稍晚的遼吉側金盞會接著側金盞的花期開放。遼吉側金盞和側金盞均是側金盞屬中花朵較大的植物，但遼吉側金盞的花比側金盞的略大。它們喜歡密集地生長在陽坡林下。

遼寧側金盞花。圖片：gtpoulsen.dk

在三月底到四月初，東北林下是側金盞的天下，它們是名副其實的早春類短命植物的代表，要知道它們之後，才是銀蓮花、豬牙菜以及鈴蘭的登場時間。雖然說是早春類短命植物，其實，它們是多年生的。早春的陽光溫暖明媚，沒有樹木的遮擋，於是它們會利用這短暫的時間來積蓄營養，存儲到地下肉質的根里，等到林蔭遮蔽的時候，它們地上的莖葉便枯萎消失不見，靠貯藏根來等待下一個早春。

處在不同綻放階段的側金盞花叢。圖片：jw /MacGardens

然而早春短命的生活方式，並不是側金盞們唯一的選擇，在更靠南的河北、山西，開放出白色花朵的短柱側金盞則選擇了兩種生活方式，如果它們出現在高山草甸森林邊緣之處，它們會延長自己的花期到初夏，同時長出較為寬闊的葉子來獲取陽光。在陝西、四川，還生長著和側金盞樣貌相似的蜀側金盞，它的選擇也和短柱側金盞類似，在海拔較高的疏林地帶，蜀側金盞的花期可以延續到7月初。蜀側金盞可以在早春開出蜷縮葉片的獨花，之後葉片和側枝舒展，還會開出第二朵或者是更多的側花，於是整體花期拉長，增加了更多的結果機會。

蜀側金盞。圖片：阿蒙

最後，想說說側金盞屬中花色最為特殊的藍花側金盞，它生長在四川西北到青海西藏的山谷林緣。因為生長地比林下更為開闊，它的花期一般在6月到7月之間，它的美在於那藍紫色的花被，異於其他側金盞明艷的黃和紅。雖然花相對較小，但當陽光照在它紫色的花上時，漸漸舒展的紫色更像山谷里的小星星，混在黃白的野花里，煞是可愛。

藍花側金盞。圖片：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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