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女人，漢文帝廢除了堪比「滿清十大酷刑」的肉刑

（圖）漢文帝劉恆（前203年—前157年），漢高祖劉邦第四子，母薄姬，漢惠帝劉盈之弟，西漢第五位皇帝。圖為漢文帝親嘗湯藥。

西漢時期，名醫淳于意不依附權貴而遭嫉恨，因一起「醫患」事故被判肉刑。女兒緹縈挺身而出 ，隨父親到京城長安「上*訪」，在皇帝面前她大義凜然，痛陳肉刑弊端，並表示願意代父受過。漢文帝被其感化，下詔取消肉刑。

淳于意因一起醫患事故被判肉刑

司馬遷在《史記》中，把淳于意與扁鵲合并立傳，即《扁鵲倉公列傳》，其中稱：「太倉公者，齊太倉長，臨菑人也，姓淳于氏，名意。少而喜醫方術。」

淳于意從小就愛好醫學，拜淄川人公孫光為師學習醫術。他勤奮好學，往往有獨到的見解，公孫光十分喜歡他，認為他日後定能成為國醫，把自己的醫術和收藏的藥方全部傳授給淳于意。公元前180年，又推薦他拜臨淄名醫公乘陽慶為師。這時陽慶已經七十多歲了，家裡也很富有，但是他沒有能繼承醫術的後代，他對淳于意寄予厚望，對他說：「你要全部拋開以前學過的醫書，這些都不正確。我有古代先輩醫家傳授的黃帝、扁鵲的診脈書，以及觀察面部顏色不同來診病的方法，使你能預斷病人的生死，決斷疑難病症，判定能否醫治，還有藥劑理論的書籍，都非常精闢。只因我心裡喜歡你，才想把自己收藏的秘方和書全教給你。」淳于意聽後，非常激動地說：「太幸運了，這些不是我敢奢望的。」說完離開坐席再次拜謝老師陽慶。三年後，淳于意開始獨立為人治病、判斷病人的愈後效果，達到了靈驗、精確的程度，人們都稱他為「神醫」。齊國有個姓淳于的司馬病了，找淳于意去看。淳于意切脈後，又根據他的面色，診斷為 「洞風痛」，癥狀是吃完就拉出來，病因是剛吃飽了就跑引起的。司馬回答說，「昨天我到君王家吃馬肝，吃得很飽，正好家中有急事，我就趕緊騎快馬跑回家，結果就拉開了肚子，到現在已經幾十次了。」淳于意告訴他，你只要喝點稻草燒的米汁，七八天就會好的。結果病人按淳于意的話去做，真的七八天就痊癒了。臨淄一個叫簿吾的女子，病得很厲害，找了許多醫生醫治，但都沒有診斷出癥狀，病情越來越重。病家就去請淳于意看病。淳于意見到病人肚子鼓得很大，肚皮黃粗，用手輕輕一按，病人就痛苦地呻吟。淳于意診脈後，確診是「蟯瘕」病。就是蟯蟲在病人肚子里多了結成了塊。於是取來一撮莞花，用水讓她沖服，結果被葯打出的蟲子多達幾升。病人感覺立時就輕鬆許多，過了三十天就完全康復了。

後來朝廷任命他做了太倉令（糧倉主管），負責管理國家糧庫，故人們多稱他為倉公或太倉公。但是他喜歡研究醫術，對當官不感興趣，不會搞官場上的迎來送往，也不會拍上司的馬屁。沒有多久，他主動辭去公職，懸壺濟世，當起了治病救人的醫生。一些地方官吏甚至朝廷官員都想把他留在身邊專門為官府服務。當時，趙王、膠西王都來請他去。他不肯依附權貴，採取遷移戶籍和到全國各地行醫的方法來推託。因此，得罪了一些權貴。

當地有個大商人的妻子得了重病，請淳于意醫治。淳于意望聞問切一番，開了幾副葯，可是那婦人吃了葯，病情不但不見好轉，而且還加重了，過了幾天竟一命嗚呼了。大商人仗勢向官府告了淳于意一狀，說淳于意是庸醫，下錯了葯，害死了自己的老婆。當地的官吏判淳于意「肉刑」。當時的肉刑有臉上刺字、割去鼻子、砍去左足或右足等，要把他押解到長安去受刑。

（圖）淳于緹縈，女，西漢臨淄人，著名醫學家淳于意之女。

緹縈上書救父 文帝下詔廢刑

公元前167年3月，淳于意被帶上刑具，打入囚車押往西安。淳于意有五個女兒，可沒有兒子，看到父親被官差押走，五個女兒跟在車後哭哭啼啼，束手無策。淳于意望著五個哭泣的女兒，不由地嘆氣道：「唉，只可惜沒有男兒，遇到危難之處，沒有一個能為父分憂的。」幾個女兒聽了父親的話，更是悲痛不已，哭聲一片。這時，最小的女兒緹縈挺身而出，自告奮勇地說：「女兒不孝，願陪父親到長安。」

緹縈陪同父親歷經千辛萬苦到了長安，淳于意被投進大牢關押。緹縈幾次到官府上*訪未果，為了救父親，她決定冒險告御狀。她找人寫了一封奏章，來到皇宮上書皇上。

當時的皇帝是漢文帝劉恆，其母薄姬出身低微，漢高祖在世的時候是個不得寵的妃子。漢高祖死後，呂后專權，她怕住在宮裡受呂后的陷害，就請求跟著兒子住在代郡，因為能接近底層的百姓，娘兒倆知道一些老百姓的疾苦。劉恆為人寬容平和，在政治上保持低調。劉恆即位不久，就下詔廢除了一人犯法、全家連坐的法令。

漢文帝接到緹縈的上*訪信後，聽說上書的是個小姑娘，倒很重視。他展開信，只見上面寫道：「我的父親是朝廷命官，齊地的人都說他清廉公平，如今犯法應當獲罪受刑。我為受刑而死的人不能復生感到悲痛，而受過刑的人不能再長出新的肢體，即使想改過自新，也沒辦法了。我願意捨身做官府中的女僕來贖父親的罪過，讓他能改過自新。」

漢文帝看了信，深受感觸，十分同情緹縈父女兩，又為她大義凜然的孝心所感動，赦免了淳于意，並決意廢除肉刑。公元前167年5月，漢文帝下詔書說：「《詩經》說『開明寬厚的君主，是愛護百姓的父母。』現在人們有了過錯，還沒有加以教育就處以刑罰，有的人想改變行為向善，也無路可走了，朕很憐惜！肉刑的殘酷，以至於切斷人的肢體，摧殘人的皮肉，使人終生無法生育，這是多麼殘酷和不合道德！難道這符合為民父母的本意嗎！應該廢除肉刑，用別的懲罰去代替它；此外，應規定犯罪的人各依據罪名的輕重，只要不從服刑的地方潛逃，服刑到一定年數，就可以釋放他。制定出有關的法令！」

丞相張蒼、御史大夫馮敬都是精通法律的官員，他們奉旨在一起商量後，重新制定了相關的法律條文，把肉刑改用打板子。原來判砍去腳的，改為打五百板子；原來判割鼻子的改為打三百板子。並對其他刑罰也作了相應的修改。漢文帝看完報告後，非常高興，大筆一揮，寫下「同意」二字，從此，殘酷的肉刑被廢除了。

淳于意父女的後世影響

淳于意被釋放回到家中之後，漢文帝下詔詢問他從醫的相關情況。淳于意詳細地向皇帝彙報了自己的學醫經過及為人治病的具體情況，將自己遇到的典型病例進行整理，即為後世所稱的「診籍」。這是中國現存最早見於文獻記載的醫案記錄，而且比西方診籍的創立早數百年之久。在這些「診籍」中，淳于意介紹了25個病例，記載了患者姓名、職業、里籍、疾病癥狀、脈象、診斷、治療方式和預後推斷等情況，從中反映了淳于意高超的醫術。淳于意在「診籍」中不僅記錄了自己的成功病例，也承認有診斷錯誤的時候。淳于意不但是一個著名的醫學家，而且是一位熱心的醫學教育家。他廣收弟子，精心傳授。據《史記?扁鵲倉公列傳》記載，有宋邑、馮信、唐安、高期、王禹、杜信等人，為醫學的廣泛傳播與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太史公說：「女人無論美與丑，住進宮中就會被人嫉妒；士人無論賢與不賢，進入朝廷就會遭人疑忌。所以扁鵲因為他的醫術遭殃，太倉公於是自隱形跡還被判處刑罰。緹縈上書皇帝，她的父親才得到後來的平安。所以老子說『美好的東西都是不吉祥之物』，哪裡說的是扁鵲這樣的人呢？像太倉公這樣的人，也和這句話所說的意思接近啊。」東漢末年著名醫學家，被後人尊稱為醫聖的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序文中說：「上古有神農、黃帝、歧伯；中古有長桑、扁鵲；漢有公乘陽慶、倉公；下此以往，未之聞也。」

緹縈上書救父的孝行，萬古流芳，成為後世孝道的典型。由緹縈救父而得的一條成語為「改過自新」。西漢歷史學家、文學家劉向在《列女傳》中說：「緹縈訟父，亦孔有識，推誠上書，文雅甚備，小女之言，乃感聖意，終除肉刑，以免父事。」東漢著名史學家、文學家班固贊緹縈說：「三王德彌薄，惟後用肉刑。太倉令有罪，就遞長安城。自恨身無子，困急獨煢煢。小女痛父言，死者不可生。上書詣闕下，思古歌《雞鳴》。憂心摧折裂，晨風揚激聲。聖漢孝文帝，惻然感至情。百男何憒憒，不如一緹縈。」著名演義小說作家、歷史學家蔡東藩有詩讚道「欲報親恩入漢關，奉書一闕拜天顏。世間不少男兒漢，可似緹縈救父還。」

後人根據「緹縈救父」的故事拍攝成多部影視劇，如《緹縈》、《神醫俠侶》、《孝的故事》、《歷代奇女子之緹縈》、《孝感動天》，動畫片《中華上下五千年?緹縈救父》，戲劇《緹縈上書》等。

*作者：鄭學富，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文史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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