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百里者半九十，自殺怎能一了百了？

這個時候，客人轉過臉來，對小崔說：「怎麼還不摸，快幫手呀！」，借著手機的光，小崔看到客人臉上的皮膚都皺了起來，就像在水裡泡了很久一樣，慘白慘白的，小崔嚇得大喊一聲，醒了過來。

文/解人頤

走在街頭，常常會看到行人步履匆匆，目無表情，似乎生活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壓力重重，各類網路新聞中，因生活的不如意，或是心情的抑鬱，乃至於種種其他的原因，輕生自殺，也許當時想的是一了百了，解脫痛苦，孰不知一失足成千古恨，當一念衝動之後，帶來的只是無窮的後悔。

壓力重重（資料圖）

冷清的酒吧

小崔是酒吧里的客服經理，每天迎來送往，在各個包廂酒桌間盤旋，雖然薪水不高，但是小費頗多，所以每月的收入還不錯，可是最近一年多來，酒吧的生意大不如前，除了幾個老客戶還常常來之外，新面孔日漸稀少，就是那些老客戶出手也沒以前那麼的闊綽了，可是今天酒吧里來了一個新客人，一來就開了好幾瓶名酒，招呼自己的一班兄弟喝酒，臨走之前還全場發了小費，很久沒看見這類客人了，小崔他們都很高興。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這位客人幾乎每個星期都來，和小崔也漸漸的熟絡了，小崔在和他的閑聊中了解到，他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家庭和美，經濟自由，可以說是標準的成功人士，令小崔艷羨不已。

可是從三月開始，就再沒見到這位客人，一直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也沒再來過，好不容易來了個財神爺，可惜又不來了，小崔有留了他的電話，於是大家都慫恿小崔打過去問候一下，小崔想想也對，總不能白白看著財神爺跑了呀，於是下午上班的時候就打了個電話過去，剛開始電話沒打通，隔了兩三個小時，小崔又打了一個，這次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是個陌生的女聲，並不是客人的聲音，出於職業習慣，小崔楞了一下，隨便編了個名字，借口打錯了號碼，就把電話掛了。電話雖然掛了，可是小崔心裡卻充滿了狐疑，為什麼電話那頭是個女聲，難道客人換手機了，還是出了什麼事。正想著呢？一聲小崔，將他從思索中拉回了現實，來不及想那麼多，就忙著去招呼客人了。

當天晚上的生意並不是很好，臨近十二點，就基本沒什麼人了，小崔他們正準備收拾關店，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小崔，今天你找我？」，來的正是那個豪客，小崔一看，立馬打點精神，迎了上去，同時甩了個眼色給邊上正在收拾桌子的服務生，讓他們暫停清理。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來的只有客人一個人，少了原先身後一幫鞍前馬後的弟兄們，叫了幾瓶洋酒和一些配酒的小食，客人一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下，並邀小崔一起來陪他喝兩杯，客人解釋到，今天早上出門忘記帶手機了，接電話的是他老婆，他一看電話就知道是你這邊打來的，今天特地過來看看，問起為什麼最近沒來，客人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拉著小崔從自己創業開始說，人生，婚姻，似乎把那麼多年的話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小崔完全插不上話，只能在邊上嗯嗯嗯的不斷應合著。這麼一說就兩個多小時了，客人看了看手錶，站起來身來，扔下三疊百元大鈔，讓小崔結賬，剩下的都給大家分了做小費，小崔自然忙不迭的感謝，臨出門的時候，客人緊緊握住小崔的手，許久才鬆開，夜色中小崔看著他上了計程車，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離奇一場夢

第二天小崔照常上班下班，晚上兩點多，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小崔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家，小崔租的地方離上班的酒吧不遠，步行大概二十分鐘就能到了，其中還有一條近路，可以省一半的時間，不過這條近路上要經過一條小河，附近的人家都說這河裡淹死過好幾個人， 說的挺怕人的，很多人晚上不敢經過，不過小崔並不信什麼鬼神，所以有時太晚回家就會選這條捷徑來走。今天小崔走的也是這條捷徑，沿著河邊小崔慢慢的走，突然看見一個黑影蹲在河岸邊，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是誰，秉持著不多管閑事的原則，小崔裝作沒看見，繼續往前走，那黑影竟然開口喊了小崔一聲，小崔一聽，這不就是那個客人的聲音嗎？於是停下了腳步，開了手機電筒，往黑影方向照去，還真是那個客人，大半夜的他蹲在河邊幹什麼呢？小崔答應了一聲，就走過去看看，那個客人一個人蹲在河邊，手裡拿著一個木頭做的筐，正在水裡不知道摸什麼，客人對小崔說，「這裡的螺螄特別的好，最近聽人介紹特地來這裡摸，一共要摸三升螺螄才能回家呢」。小崔在這裡也住了好幾年了，從沒聽過什麼這裡有螺螄，再看看客人手裡的那個籮筐，下面空洞洞，底都沒有了，這還怎麼摸螺螄啊，這個時候，客人轉過臉來，對小崔說：「怎麼還不摸，快幫手呀！」，借著手機的光，小崔看到客人臉上的皮膚都皺了起來，就像在水裡泡了很久一樣，慘白慘白的，小崔嚇得大喊一聲，醒了過來。小崔睜眼一看，自己躺在一個大房間里，衣服什麼都換了，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醫院，自己好好地回家，怎麼到醫院來了呢。

小河邊（資料圖）

這個時候天也大亮了，護士進來查房，小崔在這個城市並沒有家人和親戚，酒吧的幾個員工，聽說了消息特地一大早就趕來看望小崔，據他們對小崔說，小崔是半夜被人送進醫院的，是在河岸下被發現的，當時人已經被泡在水裡一段時間了，慶幸的是河岸邊有青石的台階延伸下去，頭沒沒入水中，不然早死了。被清潔工發現了，叫救護車送來了醫院，剛開始一直昏迷不醒，現在總算是醒了，小崔的大腦記憶中，完全沒有自己失足跌入水中的印象，只有那位客人叫他一起摸螺螄的記憶，可話還沒開口，同事帶來的另一個消息，讓他全身汗毛直豎，那個客人，那天喝完酒就跳河自殺了，據家人說這一年多來，他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每晚都失眠，為自己的公司和事業擔心，用他的話說每天都度日如年，他和小崔跌入的同一條河，今天早晨屍體剛剛找到。小崔心裡咯噔了一下，「什麼，跳河死了，那自己昨晚看見的到底是人還是鬼」，當然小崔並沒有把昨天遇到的那個經歷說出來，所幸傷勢不是很重，接單消毒包紮了一下，小崔就被同事接回了住的地方。

原本以為這個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大家都說小崔是太累了，所以才會不小心掉到河裡面去的，老闆還特地給小崔放了兩天假，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小崔也只當作是自己南柯一夢，並沒有特別的放在心上，因為不用上班，小崔早上也就睡個懶覺，可是睡在床上，怎麼感覺越睡越冷，渾身還濕濕的，到後來實在受不了了，掀開被子下床，這才發現自己的被褥竟然都濕透了，還有水順著床單滴下來。這一下可是非同小可，素來不信鬼神的小崔聯想到淹死的客人和那張慘白髮皺得面孔，頓時在房間里坐不住了，換上乾衣服褲子，直往酒吧跑去。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鬼打牆，小崔又選擇了那條小河的捷徑去酒吧。走到河邊的時候，看到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在河邊點香燒紙，身邊還有幾位道士正拿著個幡做著法事，小崔當作沒看見，直接走過去，就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眼角一瞥，竟然又見到了那個客人正蹲在燒著的紙錢邊，對著小崔招手，面色依舊慘白，甚至還可以看見順著頭髮絲滴下的水珠。

物歸原主

當天到了酒吧，小崔就發了高燒，斷斷續續間將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和同事們說完，大家都認為小崔一定是被那個客人纏上了，其中有一個年紀大的後廚師傅聽小崔這麼說，提議小崔去河邊祭一祭客人，也許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是大家都是年輕人，對這一套都不懂，後廚師傅的一個親戚原先在村裡是有名的算命的師傅，現在年紀大了，到城裡和兒子住一起，這件事到可以找他問問。有熟人會這個，那就再好不過了，趁著上午時間還早，酒吧還沒開門營業，後廚師傅和另外一個同事，陪著小崔一起去找那個親戚。

打車半個小時，就到了親戚家，還沒說明來意，那個親戚一見小崔，就直言小崔晦氣滿面，肯定被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纏住了，小崔將事情又說了一遍，後廚師傅的親戚，聽了後想了一想，轉身進房，許久才拿了一個包裹出來，打開包裹裡面是一面黃銅的鏡子，接著又打來一盆水，把鏡子靠在盆邊上，然後在家裡供的神明前，點起了香燭，嘴裡也開始念念有詞，香煙繚繞中，那位親戚，用手將水舀起，一遍遍地澆在鏡面上，剛開始並沒有什麼奇特的事情發生，漸漸地，小崔在鏡子中間似乎看到了一個黑點，黑點又漸漸擴大，變成一條線，親戚依舊在不停的舀水念咒，那條黑色的直線就像帷幕一般慢慢地拉開，裡面出現了兩個人的背影，初時有些模糊，漸漸的清晰了起來，就是小崔和那個客人兩個人，在鏡子中，可以看到兩個人站在酒吧的門口，客人明顯喝多了，跌跌撞撞的小崔扶著他，最終送出去的時候，還握了好一會兒的手。畫面到這裡就嘎然而止，鏡面又恢復了正常。

畫面到這裡就嘎然而止，鏡面又恢復了正常（資料圖）

親戚對小崔說，問題就出在這個時候，你想想看，你有沒有拿了他什麼東西，或者發生了什麼事。小崔已經被眼前這一幕看呆了，這個時候知道再也隱瞞不住，只得小聲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原來那天晚上，小崔送客人出門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客人帶在手上的翡翠戒指，心中就動了歹念，心裡想這種有錢人肯定對這個也不在乎，說不定以為自己掉在哪裡了，趁著客人喝的迷迷糊糊的就順勢把戒指給順了下來，而那就是鏡子里顯示的這個時刻。可誰也沒想到客人就這麼死了。

大家聽小崔這一說，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整個酒吧別人不找，就找小崔，好在那個戒指還在小崔那裡，於是後廚師傅的親戚趕快讓小崔將戒指還給那戶人家，或許事情還可以挽回，因為看樣子，那個客人也並不是想要小崔的命，不然的話，那天晚上就可以害死小崔了，可是大家只是普通的客人，誰知道他家住哪裡呢，小崔突然想起，來的時候看到他老婆孩子在河邊做法事，現在不知道還來得及嗎？事不宜遲，一行人立馬打了車回到酒吧，趕去河邊一看，還好，人還沒走，同事先暫且讓那幾個人稍等一會兒，而小崔則立馬趕回家去取戒指，不一會兒戒指拿來，交給客人的老婆，只說是來店裡喝酒不小心拉下的，現在終於看到了家人，才能物歸原主。

妻子看到了這個戒指，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原來這個戒指他們有一對，是這個客人在賺到了第一桶金的時候，為了感謝他在事業低谷的時候的不離不棄，買給妻子的，後來不論賺了多少錢，都沒再換更好的，出事後，妻子就發現這個戒指不見了，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現在感謝他們能夠物歸原主，終於能夠讓他帶在手上安心上路了。

小崔這時才明白這個戒指對於客人的意義竟有如此重大，小崔對自己的行為也慚愧不已，後廚師傅的親戚對小崔說，現在東西已經還了，為了保險起見，我看你們還是做一堂法事來祭一祭他比較好，小崔問那個親戚他能不能做，親戚擺擺手說：「術業有專攻，我只是一個算卦看事的，做法事還得找專業的道士來『，大家也想到，客人活著的時候，每個人都拿到他不少的小費，於是大家湊了湊錢，托後廚師傅的親戚請了十八位道士，來為這個客人送行。

一盞盞紙作的蓮花燈（資料圖）

第二天晚上大放河燈，一盞盞紙作的蓮花燈，點燃著蠟燭，被放到河裡，遠遠望去，星星點點，小崔似乎又看到了那位客人，順著那燈光慢慢地遠去。

人身難得，有人說人活著就是因為很累，所以我們才叫人類，每個人都會遇到一些難以承受的壓力，但是如果能夠挺過去，回首往事，這又何嘗不是一筆珍貴的財富呢，事業也好，生活也罷，都是在一個個的難關上積累起來的，行百里者半九十，有時我們差的只是再堅持一步，再等待一會兒，黎明就會突破黑暗而出現。珍惜生命，珍惜自己的家人和所有你愛和愛你的人，好好活下去，努力活下去。（編輯：鷗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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