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的「美」與一匹馬的「美」，是一樣的嗎

我們平常會說到許多東西很美。一朵花、一匹馬、鄰家女孩，都很美，他們的美是一樣的嗎？

「美是什麼？」這一問題的意思是，美的本質，即那個決定著美之為美的根據何在？它問的不是那些具體事物是美的，用蘇格拉底的話來說，後一個問題是「什麼東西是美的？」蘇格拉底區分開這兩個問題，並認為成為哲學問題的是「美是什麼」，其貢獻是明確了美的普遍性和必要性，即美的本質。

帕拉圖在《大希匹阿斯》篇中借當時的大學問家蘇格拉底與詭辯派學者希匹阿斯之口，探討了「什麼是美」這個問題。他否定了美就是美的東西，如「一位漂亮的小姐」、「一匹漂亮的母馬」、「一個美的豎琴」、「一個好陶工製造的湯罐」等等。蘇格拉底否定了美是事物的特質，也否定了美是物質上和精神上的滿足。他最終感嘆道「美是難的」。

儘管如此，兩千多年來，人們還是一直在探討美的本質。不同的哲學家作出了不同的回答：帕拉圖認為「美」是對美的理念的「分有」，康德認為美是「善」的象徵，黑格爾認為「美」是具體化的理念，叔本華認為「美」是意志的客體化，弗洛伊德認為美是「性」的升華，克羅齊認為「美」是直覺的成功。

總起來說，從古希臘以來，西方學者關於美的本質問題，基本上提出了三個方面的答案。一是認為人的本質在於人的精神，如「理念」、「絕對精神」、「神」或人的主觀感受、主觀意識等等。二是認為美的本質在於客觀事物本身的屬性，如形式、比例關係、和諧、曲線等等。三是19世紀俄國的車爾尼雪夫斯基提出，美的本質在於人類社會之中，「美即生活。」

我國學者對於美的探索是在解放以後才正式開始的，主要形成了四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美是主觀的，美就是美感。第二種觀點認為，美在於客觀事物本身的屬性和特點，是對象的突出、生動的個性，美是典型。第三種觀點認為，美是主觀和客觀的統一，是人對物的主觀反映，是藝術形象。第四種觀點認為，美是客觀性和社會性的統一，是一種人類生活的屬性，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是「自由」的形式。

美的本質的問題和美的起源的問題是有邏輯聯繫的。「美是什麼？」這一提問方式已經隱含著這樣的前提，即美是某種獨立存在的、不變的對象性的存在物，就象大自然的存在一樣。我們可以去問：「地球是什麼」、「空氣是什麼」等問題。而追問的目的就在於通過這些對象的種種變化來把握那個不變的本質。蘇格拉底沒有明確地意識到「美是什麼」和「地球是什麼」是兩類不同的問題。

現在看來，美的存在不是獨立於人的對象性的存在，而是在人類歷史中存在。美不是人類歷史的前提，而是人類歷史的產物。尤為重要性的是，美不是實體性的存在，而是價值性的存在。因此，追問美的本質，就不能和追問自然本質採用同樣的認識方式，要把美當做歷史性、價值性的存在認識，那就首先要問，美是如何產生的、美起源於什麼？

美起源於實踐，於人的自由創造有關。自由自覺的活動是人類區別於動物的最本質特徵之一，自由的可貴在於它體現了創造，當人類從動物中分化出來，學會製作石刀時，就體現了自由自覺的特點。自由創造是人類社會存在和發展的基礎。主要是獲取物質資料、創造第二自然。人在自由創造中還發展了人自身。在自由創造中顯示了人的靈性，所謂靈性也就是智慧。當書法家沉浸於他的書法創作中時它是美的，彷彿是創世的上帝。在自由發展中獲得人與自然融為一體的境界，也是美的。

為什麼對美的探索這麼難，分歧這麼大，至今仍然是一個迷，其原因主要有：首先，就美本身來講，它是無限豐富多彩、錯綜複雜，多種多樣的。可以說他具有某種無限性。大自然中的清風明月、鳴蟲飛禽處處都有美；在人類複雜的生活中勞動者改造世界，不停地創造著美。

我國清代著名文學家葉燮在《集源詩序》中說：「凡物之美者，盈天地之間皆是也」。可見美存在的領域廣、範圍大、品種多。哥德也說：「美和自然一樣豐富多彩。」第二是美具有相對性，在廣闊無邊的美的海洋中，各種具體事物的美是不斷變化的，此時此地的美，彼時彼地又不一定美。第三，從哲學家自身來講，各自所處的時代不同，所憑藉的研究途徑、方法不同，所賴以作為指導的哲學基礎不同；所憑藉的研究途徑、方法不同，他們所尋求的關於什麼是美的答案，自然也就很難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