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孩子上哪所大學最有可能改變階層？

這是別處「門徒」系列的第19篇文章。

最近，「學區房」一事在國內炒得相當之厲害。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原因：孩子的教育。

一定要上最好的小學，才能升最好的中學；上了最好的中學，才能考上最好的大學。甚至，幼兒園的好壞也需要斤斤計較……

教育的階層分野究竟有多嚴重？「學區房」背後，這才是最讓人揪心的問題。

不如來看看美國吧。家庭的出身，和最後上不上大學、上什麼樣的大學，相關性有多強？很遺憾，數據告訴我們，白手起家、靠自己奮鬥的美國夢，現在已經越來越稀薄。

「階層流動」的大門要關上了嗎？一個社會到底怎樣才能提供教育上最基本的公平？

李子

於柏林

一些大學富豪遍地

窮學生卻不見蹤影

你能想像嗎，在美國一些大學中，來自社會 Top 1% 絕對精英家庭的孩子的數量，比占社會大多數的一般平民還要多？這絕對不是偶像電視劇裡面 yy 出來的貴公子遍地的「貴族學校」，而是面向全美（甚至全世界招生）的一般大學，卻往往選擇了有錢人家的孩子。

美國有 38 所大學，來自收入最高的 1% 家庭的學生，要多於家庭收入處於社會「底端」 60% 的學生。這其中了包括「常春藤聯盟」中的五大名校：達特茅斯大學、普林斯頓大學、耶魯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布朗大學。

下面的表格中列出了家庭收入占前 1%（年收入在 63 萬美元及以上）的學生比例和家庭收入佔後 60%（年收入在 6.5 萬美元及以下）的學生比例。這一表格就是綜合這兩項比例而列出的「富豪最多的美國大學 Top 10」。

以排名榜首的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為例，21.7% 的學生家庭年收入超過 63 萬美元，只有 6.1% 的學生家庭年收入不到 6.5 萬美元。該校學生家庭年收入的中位數是 27.2 萬美元，84% 的學生來自家庭收入前 20% 的家庭。

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是美國最富盛名的大學之一，其贊助捐贈總金額一直排名全美國前十名，大學捐款超過 60 億美元，是全美最富有的大學之一。二至四位分別為科羅拉多學院、華盛頓與李大學、科爾比學院和三一學院，他們都是美國頂尖的私立文理學院。

我們也查了一下其它學校的排名。

「常春藤聯盟」大學的「富豪」排名如下：

其它 Top 名校的排名如下：

所有這些世界前 50 的學校，有超過 2/3 的學校里，10% 以上是「富豪」。這毫不誇張。

上大學的貧富差距

上述數據均來自美國「機會均等計劃」（The Equality of Opportunity Project）的調查。這項調查主要研究了大學對於代際收入流動性（intergenerational income mobility）的影響。簡而言之，這個調查是為了回答「上大學到底能不能改變命運？」這一問題。而收入無疑是最好量化個人「命運」的因素。

高等教育如何塑造了學生的未來，以及學生怎樣通過高等教育來改變自己的人生？

從 1999 年到 2013 年，在追蹤調查了超過三千萬美國大學生的個人收入和父母收入後，調查人員發現，精英大學中的富家子弟要比他們原本想像得多出許多。粗略來講，每四個富家子弟中就有一個讀的是精英大學。而底層五分之一的美國家庭中，每 1000 人中只有 5 個人能和那些富家子弟成為同學。

從上面的表格中不難看出，家庭收入處於前 0.1% 的學生中，10 個裡有 4 個就讀於常春藤聯盟大學或精英名校。這一數據大致等同於低收入家庭中就讀於二年制和四年制大學的學生比例。換句話說，如果你出生在一個富豪家庭，只要不笨，好好讀書，「藤校」就能對你敞開大門，而來自底層的孩子，同樣的聰明程度，同樣的努力，上個大專就不錯了。

窮孩子最有可能通過上哪個大學

改變命運？

先前的研究已經證實了，美國很多收入低的學生，因為他們的原生家庭是中等甚至低等收入，無法像富裕家庭一樣負擔得起重點大學或者頂尖大學的高昂學費，但他們的個人能力是不遜於其他同學的。儘管這些低收入家庭孩子面臨了更多的挑戰，但這些學生畢業後的個人工資，和同校的富家子弟們的平均水平所差無幾。一方面名校的 title 自然有加成，但另一方面，個人的能力也是重要的因素。

一些精英大學也已經更多地關注於如何成功地招收低等家庭的學生。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經濟學副教授丹尼·雅根是這項研究的作者之一，他說： 「只有你通過招生考試，我們免掉的學費才有意義。」

上面的表格指出了父母收入排名和學生個人收入排名的關係。最上面的紅線反映的是12 所「常春藤+」大學的學生個人收入和父母收入的排名。在這些學校里，富裕學生的個人收入在平均收入分配的百位榜上排名第 80。而其中的低收入家庭學子的排名是第 75 名。（註：「常春藤+」大學指的是 8 所「常春藤聯盟」大學，以及杜克大學、麻省理工大學、斯坦福大學和芝加哥大學。）

然而對於整個社會來說，情況依然是「窮人的孩子長大了依然窮，富人的孩子依然富」。出生於 1980 年至 1982 年間的人們現在已經 35 歲左右了。從三十大幾直到退休，他們的收入都仍然保持在相似的位置上。所以至少從平均水平看來，36 歲時賺的最多的人，60 多歲退休時仍然賺的最多。

儘管多數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從精英大學走出來後成功告別了貧窮，仍然有一些孩子跳不出貧困的圈子。所以那些次精英大學在推動社會流動性的作用更為重要。調查員們因此發明了一個新數值叫「大學流動率」。這一流動率綜合考慮了一所大學中，從低收入家庭成功跳入高收入階層的學生比率。排名最靠前的並不是頂尖大學，而是中等的公立大學，包括紐約城市大學的眾多學院。

為彌合貧富差距做出貢獻的、也就是輸送了最多底層到上層的大學，是這些：

而我們眼中的名校們排名如下：

「常青藤」

其他名校

為什麼會這樣？

最近有一幅漫畫，十分精闢地表現除了「貧富差距」在教育上對個人的影響：

漫畫原作：Toby Morris，翻譯 Inga W.

「機會平等」，在教育裡面是一個十分理想化的概念，當然，右側這一欄的人通過努力和一點運氣可以跳到漫畫左邊一欄來。但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我們似乎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階層固化產生於社會的各個層面。在中產們想要擠破頭把孩子送進所謂精英小學之時，更多的孩子被擋在了社會流動的可能性之外。「寒門再無可能出貴子」，並非誇張說辭。「階層固化」的這種焦慮，貫穿於全社會。

老實講，買得起「學區房」的可能只佔社會的 1%。然而更令我們恐懼的，不是「我特么買不起學區房」，而是窮孩子「上衡水、考一本」的機會，以後會不復存在，或者「好的教育」留給我們的可能性和想像空間恐怕也不夠了。

在漫畫下的討論中，有這樣一段話被原作者摘出來：

「我把這幅漫畫當成是對於我們這種人的忠告——在生活中並不是完全靠著自己無懈可擊的本事，而是靠著父母、納稅人、老師或者其他人的幫助，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人。這幅漫畫是想讓人們意識到他們能享受到的機會，是別人無法企及的。這些他人的饋贈時刻提醒著我們成功並不僅僅屬於一個人。每當想到這些感恩，我們就能多一份共情去幫助那些沒有這麼多機會的人；每當想到這些感恩，我們應為這個社會履行的職責就又重了一分。」

可以改變嗎？我們也不確定。我們只衷心希望，篤信教育可以改變命運、並且真正改變了命運的這一代，可以將這種信仰傳遞下去。

綜合自：

The New York Times: Some Colleges Have More Students From the Top 1 Percent Than the Bottom 60. Find Yo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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