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干涉美國大選聽證會後，留下了六個沒人回答的重要問題

新聞 03-30

美國眾議院情報委員會啟動了俄羅斯干涉2016年美國大選問題的聽證會，恩，湊合事兒吧。從對聯邦調查局（FBI）局長詹姆斯·科米（James Comey）和國家安全局（NSA）局長邁克爾·羅傑斯（Michael Rogers）的質詢來看，目前正在同時進行的有兩項調查：委員會中的民主黨人關心的是川普的當選與俄羅斯人之間的關係，共和黨人則在乎到底是誰把機密信息泄露給了媒體 —— 特別是涉及川普前任國家安全顧問邁克爾·弗林（Mike FLynn）與俄羅斯大使基斯利亞克（Kislyak）之間的消息。這次泄密風波直接把弗林逼下了台。

聽證會期間，科米和羅傑斯都「顧左右而言他」，科米一度把這個態度表示得非常明白。兩人都不願發表任何涉及到機密信息或正在進行之調查的言論。正因如此，聽證會大部分的議題都沒能取得什麼進展。本次聽證會問答環節的重要進展有二：其一，科米確認稱 FBI 現在正在調查川普陣營與俄羅斯政府之間的聯繫；其二，科米與羅傑斯都認為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實奧巴馬監聽過川普的電話（川普之前言之鑿鑿稱有這麼回事）。然而，除了這些確定的表態之外，這兩位一把手一直都在閃躲問題，拒絕給出明確信息（這倒並不讓人意外）。川普就職總統還沒多久，就已經有這麼一場重量級的聽證會，然而它解答的疑惑寥寥，還沒有引出來的其他問題多，比如 ——

1.會有人因泄密被起訴嗎？

委員會中的共和黨議員緊隨川普發起的攻擊號角，不斷追問有關泄密的問題。他們稱泄露國家機密屬於重罪，還想刨根問底揪出來 FBI、NSA 乃至司法部中有多少人已經知道了弗林與基斯利亞克之間通話的內容。南加州議員特雷·戈迪（Trey Gowdy）甚至向科米發問如果有新聞記者公開機密信息會不會遭到起訴（這可是嚴重干涉新聞出版自由的行為）。戈迪還問科米他是否有向部分奧巴馬政府官員（包括奧巴馬本人）就弗林與基斯利亞克的通話內容做過簡報—— 也就是說，這些奧巴馬政府的「前朝遺老」們似乎是故意泄密，意在給新上任的川普政府背後捅上一刀。（除了弗林的事情之外，新政府仍然面臨一堆機密泄露的問題）

奧巴馬的人、川普的人、情報部門的人……總之，不管是誰把消息走漏給媒體，似乎都不必擔心吃官司蹲大牢。首先，因為走漏消息而被起訴，本身就是小概率事件；其次，爆料弗林的文章（比如華盛頓郵報上發表的那種）背後依賴的也是多個消息來源。如果川普政府真的決意下狠手懲治泄密者，那被抓起來的肯定不止一個人。

2.川普本人會被調查嗎？

說到川普與俄政府之間關係，目前可信度最高的文章里提到了前國家安全顧問弗林、前競選經理保羅·馬納夫特（Paul Manafort）、前顧問卡特·佩吉（ Carter Page），以及一直形象惡劣的川普得力幹將 —— 競選高級顧問羅傑·斯通（Roger Stone），這些人都沒有在白宮擔任職務，至於他們到底有沒有跟俄國人就干預選舉結果有過聯絡，誰也不知道。退一步說，就算他們聯繫過，川普也未必知情。據目前已經公開的信息來看，川普本人應該不至於落到被調查的不堪境地。不過，有些信息目前仍然沒有公開，這裡面會不會有能把川普拉下水的猛料？不好說。

3.川普如何操縱新聞輿論？

會後的兩大新聞標題 ——「沒有證據表示川普被竊聽」，「川普手下正在接受調查」對川普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不難理解，就在周一下午，聽證會還沒結束的時候，總統就有動作了：

俄羅斯干涉美國大選聽證會後，留下了六個沒人回答的重要問題

我幫你解讀下他發的推：在上面推文中附帶的視頻里（視頻只能去推特上看了），羅傑斯說「俄羅斯人並沒有使用黑客手法控制投票機」—— 廢話，干涉選舉當然不是控制投票機，而是非法入侵併（通過第三方）曝光對希拉里陣營不利的電子郵件。下面這一條裡面視頻很明顯也有所指 —— 也許是奧巴馬泄露了弗林與基斯利亞克通話的消息。但這並沒有說明問題的重點：弗林的問題不在於打了電話，而是在打完電話之後向副總統彭斯和其他政府官員撒了謊。

（這兩條推文被康涅狄格州民主黨議員吉姆·海姆斯（Jim Himes）拿到聽證會現場說事兒。當然，按照慣例，科米和羅傑斯都沒有否認這些推文的內容。不過讓人意外的是，海姆斯稱第一則推文是「故意曲解」時，兩人也沒有爭辯。）

一般說來，政客們總是在國會聽證會上拋出一堆極端冗長、有傾向性的問題，讓被質詢的人無法回答，或者不願意回答。但有些時候也會有人問一些直截了當的問題，比如「泄露機密信息違法嗎？」，「你知道弗林出訪過俄羅斯嗎？」周一的聽證會中兩黨議員都拋出了大量這樣的問題，期待能讓科米和羅傑斯上鉤。科米對「川普正在接受調查」不予否認，但很明顯，這個態度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 就像他對「是否給奧巴馬做過簡報」這個問題的回答一樣。

4.川普當選真的是俄羅斯人樂見的結果嗎？

除了泄密和通俄這兩大議題之外，委員會中還有部分共和黨人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俄羅斯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真的要保川普上位，還是只要把希拉里做掉就可以？

現有的共識是，俄國人干預大選至少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水攪渾；另一個被大家普遍接受的事實就是普京看希拉里很不爽—— 原因有很多，基本都是因為希拉里當國務卿時的對俄政策，其中之一就是2011年她表態支持俄羅斯國內親民主派的抗議活動。委員會中一些共和黨人（主要是德州的麥克·康納威和猶他州的克里斯·斯圖爾特）提問時，力圖消除大眾對「川普親俄」、「俄國人已經控制了川普」的既有印象。康納威提的問題是，「就因為普京反感希拉里，所以他就自動支持川普嗎？這什麼道理？」語氣中充滿了質疑。

據科米的說法，直到去年夏天，俄國人都認為川普沒可能登基（當然了那時候確實沒有什麼人會認為他能當總統），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幹掉希拉里。所謂川普競選團隊在黨內「想盡辦法削弱了『反俄』執政綱領」這事兒，確實是被輿論誇大了。不過事實擺在眼前，俄國人確實在攻擊希拉里，據科米的說法，如果想辦法讓某一方失敗，（事實上）就是在支持另一方勝利。再者說，比起希拉里，川普的對俄政策也確實更友好。

「美國需要結交新朋友，為了締造新的夥伴關係，就要分享利益。」川普在上個月的國會演講中說，「我們都期盼和平，至於去哪裡尋找和平，眼光不要太狹隘。對美國來說，過去的敵人，在今天也可以做朋友。」說的是誰？再明白不過了。

5.聽證會將對政壇局面產生什麼影響？

沒有多少公開證據能證明川普及其幕僚與俄方溝通過竊取郵件的事情，所以說他們似乎不太可能遭到起訴。而且 FBI 也不太可能會對大選獲勝的一方做公開調查，所以結局怎麼樣還真說不準。不過比較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是，這件事情在調查結束之後仍然會持續發酵，影響揮之不去 —— 就像希拉里的「郵件門」一樣。

如果川普兌現選前承諾，讓美國落後地區的經濟狀況重現起色，估計也就沒什麼人還惦記俄國佬的事情了。反之，如果他民調持續一蹶不振，這件事情（外加其他一些醜聞，比如他公司的一些黑歷史）就會授人以柄。假如到年底的時候民眾還把這件事當成「年度大事」，那2018年的中期選舉、2020年的總統大選，共和黨和川普的境遇就不妙了。

6.俄羅斯人會捲土重來嗎？

聽證會最讓人驚心的並不是泄密或者通俄這些事情本身，而是寫在我們每一個美國公民臉上、再清楚不過的事實：不管克里姆林宮最初的動機是什麼，這種黑客竊密、再大肆曝光的手法已經搞亂了每個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把媒體攪成了一鍋粥。俄國人以後會故伎重演嗎？會把他們在歐洲玩過的那一套在美國再搞一遍嗎？

科米說，「他們會的。經歷了這一次事件，俄國人知道自己的策略大獲成功 —— 黑客的入侵，給我們這個偉大的美國社會帶來了混亂與分裂，讓我們懷疑自己的國家、懷疑民主的體制。他們很可能會認為，『恩，這個戰術效果不錯嘛，等到2020年的時候我們再搞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