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背後佛道大比拼：究竟佛強還是道盛？老君拿出一個圈：試試？

話說西遊記演繹至第五十回，故事已然說了一籮筐，唐僧師徒又到一座山下，依舊是唐僧肚餓難忍，叫猴子去化齋，而猴子也依舊畫一個圈，讓唐僧三人一馬在圈子裡候命——哈哈，結果也依舊是唐僧耐不住餓，老豬也扛不住寂寞，於是三個人又闖出圈去，進入一座宅邸，看見幾件納錦的背心，老豬和沙僧一上身，便捆住了手腳，一時間驚擾起來，魔王現身，問他們一個偷盜衣服之罪，將三個都捆起來，只等拿了猴頭，一齊刷洗上籠子里蒸著吃。

孫猴子這時便回來了，與以往的劇情相似，這便找尋見魔王的洞穴，找那魔頭算賬——哈哈，這一集的不同之處便顯現了，魔頭現身，拿出亮灼灼白森森一個圈子，呼啦一聲，便把猴子的棒給收了去！

這自然是孫猴子從未見過的，他想的第一個應對之術就是上天找玉帝，發派下天王哪吒雷公一干人等去幫他擒妖，失敗之後呢又找那火德星君與黃河水伯，可是熱鬧半天，也是無濟於事。

猴子這下可真有些迷糊了，想了半天只想到佛法無邊四個字，於是去靈山找那如來，這如來卻笑笑，說這妖怪的神通我已知曉，只是不能說，若是說破了，你猴子說話沒顧慮，到時候滿世界亂傳，反是把禍事惹到我這邊來。

（圖）陳惠冠新繪《西遊記》之悟空大鬧金兜洞 如來暗示主人公

這裡便讓人看得迷惑，難道這如來也怕妖精攪擾他不成？顯然不是，事實上，如來怕的是惹到了這妖精背後的人、也就是這圈子的主人太上老君。

為什麼如來會如此說話呢？這實際上是有前因的。

咱往前翻到45回，車遲國那一集，講的便是和尚與道士的相爭，孫猴子幫著和尚一邊，滅了虎力羊力鹿力三個大仙（你固然可以說虎羊鹿三個是妖，但唐僧這邊的猴與豬，又豈不是妖？所以，不論除妖平怪，只是佛道之爭而已）。

再往前到39回，烏雞國那一集，主題就更是明確了，那國本不信佛，如來叫文殊菩薩去傳教，按說你傳歸傳，也不必污毀別教的清譽，可好個文殊菩薩，被國王捆起來丟在河水浸泡了三天三夜，便惱怒起來，派出自家的獅子變形成一個道士，把國王推落下井，足足泡了三年——好嘛！瞧瞧這佛家的小氣勁，可小氣也罷了，你家那獅子為嘛要變形成道士來作怪呢？顯然是抱著毀壞道家的聲譽而來。

這些情節，老君自然明白了，這一回，派下自己的坐騎，拿了個圈子來套猴子的兵器，就是讓你們曉得：道家不是好欺負的！別仗著你們是外國人就敢亂來！

於是，圈子一晃，如來佛那五百羅漢手裡的金砂又全沒了。

這是給如來看的，也有給猴子看的——圈子一晃，猴子你的金箍棒都沒了，你自個回憶回憶，當初你大鬧天宮那會，俺可沒拿圈子套你的棒子，要不然你的小命早沒了。俺只是輕輕一丟，把你後腦勺砸了一下，哈哈！

這也是給天宮裡玉皇大帝這一撥人看的，別以為在西遊記里你是玉皇大帝，就真把自個當成道教世界的主宰了，要知道道教諸仙之中，歷來就是把太上老君當作其最高神靈的，只不過後來才加上了元始天尊和靈寶天尊這兩位，合起來叫做三清。更有一種說法是這三清其實都是老子的化身，所謂老子一氣化三清。

（圖）電視劇《西遊記

》劇照

尤其在這唐僧取經的唐代，因為皇帝也姓李，老子更成了皇室的始祖，甚至有傳言，說那武則天篡位之後，老君還曾顯靈，不許武媚娘立武三思做後人，所以武周最後，依舊把皇位返回到李氏手中。

假如西遊記真是以玄奘取經的唐代為藍本，太上老君簡直就是不可違逆的上帝。直到宋代，還有「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的尊號呢！

可問題是西遊記的定稿是在明代，這個時候，印度本土的佛教實際上已然蕩然無存，可在東亞卻方興未艾，明亡清興之後更是如此，不論是蒙、藏，還是東洋日本，佛教在這個區域之內的傳播力顯然超過了道教。

而最典型的案例，便是元代全真教與佛教競爭的失敗。這種關係反映在西遊記中，便是道教世界的頹敗，太上老君隱退，憑空捏出個什麼都不是的玉皇大帝在前頭亂搞，佛教的四大金剛搖身一變成了西遊記的四大天王，還有同樣來自佛教神話傳說中的托塔天王，借了個中國人名叫李靖。

可雖然頹敗，西遊記畢竟是中國人吳承恩寫的，他的腦子裡，多少混雜著道教的許多術語名詞，與同樣半通不通的佛理混合在一起，便組成了西遊記中的佛道世界。

所以，西遊記金兜洞這一集，實際上便是顯擺太上老君的金剛琢有多少威風，以至於五百羅漢的金剛砂也全然無可奈何，最終孫猴還是得找到三十三天外離恨天兜率宮，找見太上老君，老君這才哈哈一笑，說哎呦我的牛兒不見了，我的金剛琢也不見了。

孫猴子連忙訴苦，說你的金剛琢可厲害，把我的棒兒羅漢的砂兒都給套了。老君更是得意，你以為這金剛琢就往日敲你腦殼那點本領么？記住了，那時是俺放你一條生路，現如今，也還是俺放你一條生路。

於是結局便清朗了，老君在山峰上喊一聲：「那牛兒還不歸家，更待何時？」這便收了金兜山的獨角兕，那「金剛琢」便化了本身，居然就是穿牛鼻子的鉤環——猴子，你可瞧好了，把你那金箍棒收去的就是俺家牛兒的這玩意，那能算個寶貝嗎？

*作者：司馬路，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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