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系列：中國歷史上第二位女皇帝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時睦州女子陳碩真舉兵反。始，碩真自言仙去，與鄉鄰辭訣，或告其詐，已而捕得，詔釋不問。於是姻家章叔胤妄言碩真自天還，化為男子，能役使鬼物，轉相熒惑，用是能幻眾。自稱文佳皇帝，以叔胤為僕射，破睦州，攻歙，殘之，分遣其黨圍婺州。——《新唐書·崔義玄傳》

譯文：

當時，睦州女子陳碩真舉兵造反。一開始，陳碩真自稱要羽化登仙，與自己的鄉鄰訣別，有人告發她騙人，官府就把她抓了起來，隨即又把她釋放，沒有追究。於是，她的姻親章叔胤胡說陳碩真已經從天界重回人間，並且成為男子，能驅使鬼神，傳聞迷惑了很多人。陳碩真自稱文佳皇帝，任命章叔胤為僕射，擊破睦州，又把歙州攻得殘破不堪，還分兵派遣她的黨羽包圍婺州。

一

歷史上第一個女皇帝到底是誰？

劉邦的老婆呂雉被歸進《史記》專門描寫皇帝的「本紀」，但司馬遷老爺爺特意解釋了她屬於「在權不在位」，和項羽一樣，既然不在位，那就不算。

《魏書》記載了狠心太后胡充華毒死皇帝（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後，把皇位傳給了出生才兩個月不到的孫女元氏，對外撒謊說是孫子，嬰兒元氏啥也不知道，在皇帝位置上待了一天不到。雖然是「一日皇帝」，但那也是皇帝，何況還有「殤帝」的謚號。所以，這個元姑娘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而武則天事實上歷史上第三位女皇帝，那麼今天要說的就是No.2——文佳皇帝陳碩真。

二

我們都知道「貞觀之治」，但其實在李世民當政的後期，勞民傷財的事情也幹了不少，他的兒子李治又繼承了老爹的奢侈作風，老百姓壓力山大。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在今天的浙江淳安，那時候叫青溪，有一位姿色不錯的道姑，名叫陳碩真，準備造反。

造反是一個系統工程，是有技巧的，封建社會最有效的技巧就是高舉迷信的大旗，裝神弄鬼，以此來發動群眾，之前最有名的就是東漢末年的張角。

陳碩真為了增加自己的號召力，爭取起到一呼百應的效果，就自稱自己馬上就要成仙了。她當然不可能成仙，只是找個地方躲一陣子而已。不過她的運氣不太好，剛剛躲起來沒多久就被人告發，被官府抓了起來。

眼看造反大業沒開始就要完蛋，蹲幾年大牢看來是逃不掉了，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官府居然說證據不足把她釋放了。據一些非著名歷史愛好者猜測，當時的主審官員是個好色的傢伙，而陳碩真是個美麗的道姑，於是，大家懂的。

三

不管是什麼原因，放虎歸山的後果是嚴重的，尤其這還是一隻母老虎。陳碩真以「騙術加魔術」的手段製造了種種神跡，方圓百里之內的百姓都趕來向她頂禮膜拜。

公元653年10月，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教主陳碩真登高一呼，正式起兵，自稱「文佳皇帝」，任命章叔胤為宰相，童文寶為大將。

起義軍兵分兩路，章叔胤領兵攻佔桐廬，陳碩真自己率領區區兩千人馬攻陷睦州首府及所屬諸縣，各地百姓群起響應，起義軍很快發展到數萬人。陳碩真又乘勝進攻安徽，攻打歙州。但歙州防守嚴密，起義軍素質不行，還沒有攻城器械，歙州久攻不下。奔襲婺州的大將童文寶同樣遇到了一塊難啃的骨頭，婺州也打不動。

四

不知道累死了幾匹馬，造反的消息終於傳到長安，揚州刺史房仁裕、婺州刺史崔義玄開啟鎮壓模式。

按道理說，以唐朝正規軍的實力，消滅烏合之眾應該是分分鐘的事情。可是沒文化，很可怕，崔義玄手下的將領居然紛紛勸說崔刺史放棄抵抗，那可是神靈護體的仙人啊，打仙人還不是茅坑打燈籠——找死（屎）啊！

這邊硬著頭皮發兵，那邊也實行戰略撤退。雙方在淮戍這個地方對上了，一方是有實力沒士氣，一方是沒實力不怕死，於是兩軍陷入僵持，耗上了。

五

可能是老天爺對於女人做皇帝這一事實很不高興，兩支軍隊相持幾天之後，無巧不巧，居然有一顆流星墜落在陳碩真的軍營里，不知道有沒有砸死人，但花花草草肯定砸壞了不少。

在武將系統中屬於智將行列的崔義玄，立刻大造輿論說這就是陳碩真的將星隕落，陳碩真必定滅亡。

崔義玄統帥的正規軍軍心大振，在隨後的決戰中，起義軍崩潰，數千人被殺，數萬人投降，陳碩真撒丫子跑了。崔義玄追到睦州時，正好房仁裕的部隊也趕到了。於是前後夾擊，陳碩真全軍覆沒。

六

關於陳碩真的死，有個傳說。當起義軍最後被圍困在一個山頭上時，陳碩真立馬山頭，回顧左右，部隊已所剩無幾。房仁裕和崔義玄指揮官兵萬箭齊發，陳碩真連中數箭。忽然天邊一片閃亮，飛來了一隻巨大的鳳凰，陳碩真就騎上了鳳凰，騰空而去。於是，那山從此就叫「落鳳山」。這座山現在在浙江建德，距杭州108公里。

傳說當然是虛構的，實際的歷史上，陳碩真被活捉了，而且下場很慘。有一部後人寫的演義小說叫《陳碩真野史》，頗有明清小說的精髓，深受狼友喜愛，度娘一下就能找到。（鄭重提示：18歲以下禁搜。）

七

三十多年之後的691年，武則天稱帝，不知道是否受了陳碩真的影響。

四百多年之後的1120年，還是在青溪，還是在10月，有個叫方臘的人繼承陳碩真未完的事業，扯旗造反。

八

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陳碩真和武則天之間，居然也是有交集的，不過是野史。

據稱，武則天還在感業寺當尼姑的時候，曾經被一群紈絝子弟調戲，有一位道號慧覺的尼姑橫掃紈絝，把這些富二代打得抱頭鼠竄。這個慧覺尼姑就是陳碩真。

揍人很爽，但慧覺還是為了避禍回到家鄉青溪，之後就開始了自己的女皇大業。而被救的武則天也一步步走向了慧覺師姐的道路。

不同的是，陳碩真是自下而上，武則天是自上而下。明白點啥了么？

九

陳碩真從起兵到兵敗身亡，不過一個多月時間，但是影響很大。起義女首領自稱皇帝，更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也因為稱帝的原因，《舊唐書》、《新唐書》、《資治通鑒》對這次規模並不算大的起義都有記載。

用《陳碩真野史》中的評論結束這個故事——

斧鉞加身，九死不悔，蓋亦女中之雄也！可憐得志於旬月之間，逞威於彈丸之地，而喪身於萬眾之前。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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