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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峰出版《處男葛不壘》:不知怎麼成於我手

徐皓峰出版《處男葛不壘》:不知怎麼成於我手



徐皓峰 作家、導演

徐皓峰出版《處男葛不壘》:不知怎麼成於我手


文 | 劉爽爽


(財新記者)


近日,電影《刀背藏身》殺青,因拍攝時腰背勞損,參加新書發布會時,導演徐皓峰不得不柱了根拐杖。

「開始做武俠小說之前,我做了好幾年苦哈哈的、寫純文學的青年。現在能出這本書,被你們尊重一下,對我來說是僥倖存活。」徐皓峰開玩笑說。


新作《處男葛不壘》便是那段「苦哈哈的純文學」作品。不同於《武士會》《道士下山》《大日壇城》等長篇小說,也迥異於影評集《刀與星辰》、紀實作品《逝去的武林》《高術莫用》《武人琴音》等,它是徐皓峰的少作,一部純文學小說集。九篇小說創作期涵蓋了他「青春的初始與結束」。

徐皓峰出版《處男葛不壘》:不知怎麼成於我手



《處男葛不壘》

徐皓峰 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7年2月


稀奇古怪,美妙非凡


寫這些小說時,徐皓峰還是青年。《流氓家史》寫於1995年,彼時他在北京電影學院讀大三;《者名演員郭國林》寫於2006年冬季,他正失業在家。

在這些篇目里,徐皓峰獨特的寫作風格已顯現端倪。《流氓家史》中的一家人以漢奸、流氓、殺手的身份存活百年,不老不死。他們經歷了包括民國刺殺宋教仁、抗日戰爭勝利、新中國成立後知青下鄉、改革開放後「氣功熱」、上世紀90年代混亂的投資環境等中國近現代史大小事件。


《者名演員郭國林》是他對劇組生態的荒誕再現,睡了女演員的導演稱自己在為藝術獻身,亂改劇本的女演員覺得自己是甘當活菩薩普救世人,懷抱明星夢的郭國林則被各種藝術說辭耍得團團轉。

徐皓峰出版《處男葛不壘》:不知怎麼成於我手


《逝去的武林》


徐皓峰 撰文 李仲軒 口述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4年4月


《處男葛不壘》里主人公所有的性知識來自道家《洞玄子》一書。他堅信,男人在妻子經後一至三天行房,將獲得兒子;四至五天行房,將獲得女兒;五天後行房,都是白費;《博爾赫斯的眼睛》里供奉博爾赫斯的「小姐」;《1987年的武俠》里歷經七生七世的武俠……凡此種種無不怪誕離奇。


「稀奇古怪,美妙非凡」,這是《流氓家史》中主人公最後大喊的一句話。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楊慶祥覺得,這句話足以概括小說集的總體風格。


大多數青春期寫作,往往有很重的「處男氣」。主人公一方面對外部世界毫無理由地失望、悲觀,另一方面對自己的身心狀態過分關注,每天琢磨著破處。十幾歲的寫作者,無論男女十有八九要寫到自己第一次月經或手淫的經歷,看起來「黏糊糊的」。這讓作家蔣方舟覺得沒意思。


「徐皓峰的小說集很有意思在於,他的目光是向外看的。」閱讀《處男葛不壘》的經歷讓蔣方舟想起余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主人公迫切地探索周圍的叢林社會和紛繁複雜的藝術觀念。「徐老師的作品有一種元氣,這種元氣至今罕見。現在的小說大部分講述匍匐的的苦難,碎片化而充滿牢騷,缺乏向外看的目光。」

徐皓峰出版《處男葛不壘》:不知怎麼成於我手



《刀背藏身》劇照


用畫畫的手法寫小說


書中的六張油畫插圖是徐皓峰少年時的作品。1990年,17歲的徐皓峰在中央美院附中油畫專業就讀。很多時候,周圍人對自己創作的作品完全沒有感受,但因為同在一個圈子,往往要互相點評、恭維。這讓他難受,想著生命是不是能有另一種可能,連忍帶混到了畢業,徐皓峰憤而去考電影學院。


上世紀90年代初,拍電影要用膠片,拍攝成本高昂,即便是專業院校的學生也很少有實踐的機會。徐皓峰捨棄了美術,專業上又閑得發慌,於是開始動筆寫小說。


22歲的徐皓峰初涉寫作時,並未學習任何文學技法,自稱是在用畫畫的手法寫小說。畫畫時在外寫生,因為陽光太刺眼,用於畫的時間其實非常短,往往是長時間遠眺、觀察後,在黃昏時段完成一幅畫。「創作小說時想描述一個事件,就像當初畫畫,只有一個小時時間。我當時的文學能力只夠寫一個短篇或者中篇。所以只能憑著原來在野地畫畫的分寸感,謀劃大概的格局,寫到一個具體的情節覺得這塊可以收筆,那個地方可以再濃一點。」


寫《者名演員郭國林》的時候,他原本只想寫劇組裡一個計程車司機,結果也和在野外寫生似的,開始只是覺得這棵樹很好,但當真正畫這棵樹時,一下看到遠方的群山。他本來在寫司機郭國林,寫著寫著,劇組裡各色人等都出現了。


如今重新翻看《處男葛不壘》讓徐皓峰心緒古怪,「不知怎麼成於我手」,如觀陌生人作品。他在序言中寫:「每篇皆有觸目的數行,愴然嘆服,寫得真好。誰寫的?想認識他。」

徐皓峰出版《處男葛不壘》:不知怎麼成於我手



《師父》劇照


不要從事任何門類的藝術


徐皓峰現在最為人熟知的身份是電影人。《刀背藏身》是他的第四部導演作品,與前三部(《倭寇的蹤跡》《箭士柳白猿》《師父》)相同,都改編自自己的同名小說。


此外,他曾憑藉王家衛執導、自己編劇的電影《一代宗師》獲得第33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編劇。2015年,陳凱歌改編自其同名小說的電影《道士下山》上映。


徐皓峰從初一立志學藝術,三十年來,漸生寒意。他建議別人不要從事任何門類的藝術。在北影教書,每年新生入學,他作為教師代表給學生講話,說的都是,「你們不應該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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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士柳白猿》劇照


活動現場,一位青年讀者詢問怎樣堅持自己的文學夢想。徐皓峰迴答:「放棄文學很好。」


他的理由是,從15歲至今,他經歷的藝術歷史和藝術教育一直在變動。「我們先是淘汰了民國的世人藝術教育,擁抱革命藝術觀。革命藝術觀維繫不過幾十年,又開始以歐美西方世界為準,西方的藝術水準我們又達不到,最後藝術變成小商品藝術觀——怎樣的藝術品賺錢。如果在這個階段從事藝術,你作為藝術家的人格、技法、歷史都是混亂的。如果你把藝術作為職業,很可能成為時代的犧牲品。」


他覺得自己是意外的幸運兒,少作得以出版純屬僥倖,並不值得文學青年效仿。這樣的論調與作家止庵如出一轍。2017年初,止庵出版了短篇小說集《喜劇作家》,書中收錄的都是他三十年前的寫作。

徐皓峰出版《處男葛不壘》:不知怎麼成於我手



《倭寇的蹤跡》劇照


寫這些小說的時候,止庵寄予了非常大的期望。他當時想,這每一篇寫得多好,大家到時候會讀得多麼高興。小說刊發後,起碼會有人來跟他握手。但當年真的沒有。當這一切來臨的時候,止庵伸出的已經是一雙老手了。


也許藝術之詭譎正如徐皓峰在序言中所寫:「藝術不是個人行為,個人所能做的,只是最初下一個決心,之後都是隨波逐流,老天在一路安排。」


刊於財新網文化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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