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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將領「吃空額」,士兵「死的逃的愈多,他們就愈高興」

抗戰期間,國軍消耗極大。七七事變前,國軍僅有現役士兵170萬人,而後來國軍損失超過450萬①。國軍一邊徵募新兵,一面堅持抗戰,殊為不易。但因軍官腐敗、兵制混亂,導致軍中有很大空額,甚至最高統帥部也無法確知國軍的實際兵力。

國軍中「吃空額」的問題由來已久,抗戰爆發後呈愈演愈烈之勢。宋希濂回憶,1942年,遠征軍中「有許多空缺, 入緬時各級部隊長就已冒領了許多錢。及到戰爭失敗, 許多下級幹部和士兵都病死、餓死或被敵人打死以及逃散了。正當入緬軍喪師辱國, 舉國震動,士兵的親屬得到噩耗,悲痛萬分的時候,入緬軍的許多部隊長和軍需人員卻是充滿了愉快和歡笑,因為他們可以大撈一把,領來的大批外匯再也無鬚髮給那些死人了。死的逃的愈多,對他們就愈有利, 他們就愈高興。」②

1943年戴笠在給蔣介石的電報中也披露,駐在雲南的中央軍各師長,都自稱「現有戰鬥士兵八九千人」,但實際上「師士兵缺額均甚巨大,如三十六師現在騰北一帶游擊,實數僅約四千人,八十八師現任怒江西面防務,實數僅約四千五百人,八十七師現任怒江正面防務,其戰鬥士兵有五千人,尚較其他各師為多。」③國軍一個師的滿員編製大約是1.1萬人。

戴笠上報的這種情況在國軍中當屬常見。1944年9月,桂柳會戰時,楊森率第二十七集團軍參戰。該集團軍下轄第二十軍、第二十六軍和第三十一軍。張發奎說,這三個軍「全是從湖南戰場潰敗下來的部隊,都嚴重缺額」。依據當時的統計,二十軍有4567人、二十六軍有4522人、三十七軍更僅有2056人。張發奎還透露,「軍、師級單位上報長官部的兵力數字比實有數字少,因為他們害怕再被指派擔負艱難的任務。上報長官部的人數與上報中央不同,他們上報中央則是多報。」④

即使是胡宗南手下的所謂「天下第一師」,同樣如此。黃埔軍校第十七期的陶萃權,曾在胡宗南軍中服役。他回憶,「在第一師『吃空名』已是公開的秘密。以連的建制約130名士兵計算,連里大概要吃一成;營長要在各連掛5名空額,那麼各連的空額就在20人左右;師直屬部隊就更有問題。據說駐在西安近郊的一個師,全師僅有3000人。」⑤如果陶萃權的說法屬實,那第一師至少也有1/6的士兵不存在。

虛報士兵人數即有機會侵吞軍餉,所以軍中長官最怕的就是自己的部隊被中央縮編。李宗仁任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時,即利用一些人的這種心態,予以拉攏。1941年,「湯恩伯要吃掉一戰區六十八軍米文和部(石友三的殘部)」,迫使米文和投靠第五戰區,「李宗仁仍保留他的原建制(實只一師兵力),使米文和感激得老淚縱橫」⑥。由此,米文和就繼續能從中央領取一個軍的軍餉了。

1943年的中國遠征軍。

陳誠估計:吃軍糧者達720萬人,能有300萬可戰部隊就很不錯

國軍中不管是中央軍,還是地方軍,都普遍存在「吃空額」的現象。至於具體的空額數量,因為沒有確實的資料,只能依據現有材料,大致估計一下。

從上面所舉事例來看,一個一萬多人的師,缺額三四千,乃至一半,幾乎是常事。蔣介石在1941年12月時也曾說,「我前方部隊兵額之空虛,已為全國盡知之缺點。各級層層蒙蔽,至有一師之中缺額至3000人以上者亦相率視為故常。平時領一師之餉,臨時不能作半師之用,及至事後申報戰役經過則又任意浮報,動稱一師死傷五六千人。」⑦一個師有3000人空額,還是是情況比較好的,有的師甚至僅有2000多人。平均下來,國軍能參與戰鬥的士兵人數,當只有名義上編製的一半。

陳誠在抗戰後期任軍政部長,他晚年回憶也可印證以上的推測。他說,「國軍預算員額為五百萬員名,而實際上吃軍糧者達七百二十萬人。據當局推斷,如經核實整編,能有三百萬可戰部隊就很不錯。以此而論,半數以上的軍費開支都是不實不盡的。」⑧

國軍中士兵空額眾多,一方面固然是緣于軍官腐敗,另一面其實也是「中央政府與地方勢力之間,正通過創建新部隊或恢復舊部隊來達到某種競爭」。如齊錫生所說,抗戰開始後,「大量帶有『新』或『臨時』標誌的師的出現,便可證明政府對部隊膨脹缺乏控制。這些部隊年復一年、月復一月地出現和消失,中央政府常常連這些部隊指揮官的名字都不知道。結果中央政府與地方指揮官都成了『數字幻覺』的犧牲品,創建的部隊遠遠超出了國家物力的限度。」⑨李宗仁以一個軍的編製收納僅有一個師的米文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地方勢力的存在,在加劇國軍編製數量惡性增長的同時,也阻礙了中央政府對空額部隊的整編。這種狀況直至內戰爆發後,也沒能改變。以至後來周恩來在招降國民黨軍的演講中還需承諾,對投降部隊不裁兵,「按照原人數、原編製、原番號集中整訓」。「毛澤東同志還說:『你報多少就算多少。』多支付幾個月的空額餉不算什麼。」⑩

1954年,蔣介石、蔣經國乘坐峨眉號軍艦往大陳島視察。

注釋:

①⑧《陳誠回憶錄:建設台灣》,東方出版社2011年,第147、148、162頁;②宋希濂:《遠征軍在滇西的整訓和反攻》,《遠征印緬抗戰》,中國文史出版社1990年,第41—42頁;③戴笠:《呈蔣中正請嚴查各師缺額並嚴格取締官兵走私(32.07.17發)》,《戴笠先生與抗戰史料彙編·經濟作戰》,國史館2011年。詳見第139期短史記《戴笠披露國軍令人髮指的貪腐》,諶旭彬;④《張發奎回憶錄》,當代中國出版社2012年,第278頁;⑤陶萃權:《我在戰場官場商場跟日本人打交道》,新華出版社2002年,第8頁;⑥龐盛文:《李宗仁與「雜牌」》,《桂林文史資料(第25輯)》,鷺江出版社1994年,第83—84頁;⑦李良志、李隆基:《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史長編:同盟抗戰,贏得勝利》,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66頁;⑨齊錫生《抗戰時期國民黨內各軍事集團之間的關係(上)》,《軍事歷史研究》1994年第4期;⑩周恩來:《關於和平談判問題的報告》(1949年4月17日),《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一九二一-一九四九)》第26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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