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總統的特殊客人：感動世界的生命傳奇

3月1日晚，在特朗普總統任期內的首次國會兩院聯席會議上，一名坐在輪椅上的年輕女孩得到了全場議員的起立致敬。她叫梅根·克勞利（Megan Crowley），是一名罕見病患者。診斷之初，沒有人相信她能活過5歲。如今，20出頭的她是聖母大學的一名大二學生，對生命充滿期待。葯明康德有幸見證了梅根生命的奇蹟，也見證了父愛的奇蹟，和科學的奇蹟。

勇敢的梅根在昨晚的國會會議上，得到了眾人起立致敬（圖片來源：ABC）

「今晚，一名傑出女性與我們在一起，」 特朗普總統在昨晚的國會演講中說到：「她將激勵在座的每一個人。」

特朗普總統指的正是梅根·克勞利。

「你不能指望奇蹟自己會發生，你必須親手去創造奇蹟」

許多人在昨晚的電視直播中，第一次見到了梅根——坐在特製輪椅上的她，臉部和雙手顯得有些畸形。看起來比例偏大的頭部下系著一條絲巾，藏在絲巾下的一根軟管連向了她賴以生存的呼吸機。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她病得不輕。

在梅根15個月大的時候，她的父親約翰（John Crowley）感到非常不安——梅根遲遲沒有邁出走路的第一步。更讓約翰擔心的是，梅根甚至都不會抓住嬰兒床的欄杆坐起身。和同齡人相比，她的發育太慢了，這一定是哪裡不對。

自女兒發病起，約翰就對她不離不棄（圖片來源：cbsistatic）

保險起見，約翰決定帶上梅根去做檢查。他原本也許只是期待「多補充些營養」之類的結果，但卻從醫生口中聽到了一個他壓根沒聽過的詞——「龐貝氏症」。這種罕見遺傳病的病因是GAA基因。在正常人體內，GAA蛋白能夠將糖原分解為單糖，供給人體使用。但龐貝氏症患者體內往往存在GAA蛋白的表達缺失或功能缺陷，導致糖原在骨骼肌、肝臟與心臟中累積，引起損傷。患者的肌肉會變得無力，造成吞咽困難，心臟肥大和難以呼吸等癥狀。同時，由於神經系統也受到了影響，患者的發育會變得遲緩。越早發病，患者的病情也就越嚴重。

約翰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後又被迅速填滿。醫生說，這種疾病是致命的，目前無葯可治。按照已有的數據來看，梅根基本上活不過5歲。

梅根在確診罹患龐貝氏症的當天，他的弟弟帕特里克（Patrick）才剛剛誕生一周。幾個月後，小帕特里克也接受了診斷。不幸的是，他患有和他姐姐同樣的疾病。

約翰的兩名子女都患有龐貝氏症（圖片來源：WSJ）

十多年過去了。如今，梅根與帕特里克的生命之火依然沒有熄滅。梅根甚至考上了聖母大學，學習電影、電視與戲劇專業。 「我現在是聖母大學的大二學生，你說能有什麼影響？」 當別人問她龐貝氏症對生活的影響時，她反問道。

去年夏天，梅根成為了一名志願者，為患者群體發聲——「我喜歡讓患者和其他人建立起感情，這是很重要的。科學家能藉此知道患者想要什麼，患者也能明白科學家將如何幫助他們，」梅根說：「這種關係不是一夜間能建立起來的，我比誰都清楚。」

他們的故事感動了整個美國，曾被寫成報告文學小說《The Cure》，於2006年出版並獲得了普利策獎。之後，這一真實經歷被好萊塢改編成電影《良醫妙藥》（Extraordinary Measures），由影星布蘭登·費舍（飾演John Crowley）和哈里森·福特出演並在全球公映。

約翰與梅根的故事，被搬上了好萊塢熒幕（圖片來源：電影官網）

「你不能指望奇蹟自己會發生，你必須親手去創造奇蹟。」電影里提到。

創造梅根姐弟生命奇蹟的，正是他們的父親約翰。這位沒有絲毫生物醫學背景的門外漢，打造了全球第一款治療龐貝氏症的新葯Myozyme。

「你會一直健康成長，直到你滿頭白髮」

在梅根被診斷患有龐貝氏症的1998年，沒有任何藥物能夠治療這種疾病，這讓約翰幾乎崩潰。不到兩歲，病情加重的梅根就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得依賴呼吸機才能生活。

重症監護室的這段經歷，反而給了約翰堅持下去的勇氣。「在重症監護室度過的6周讓我們終身難忘，」約翰說：「我能從梅根的眼神中感覺到對生命的渴望。那一刻，我們突然明白，如果她沒有放棄，我們又怎能放棄呢？」

勇敢的梅根選擇繼續與疾病抗爭（圖片來源：WSJ）

約翰決定放手一搏。擁有哈佛大學商學院MBA學位的約翰放棄了舊金山優渥的諮詢公司工作，橫跨整個美國，舉家搬遷到新澤西州。在這裡，兩個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看護。與此同時，約翰萌生了創立生物技術公司的念頭。他與他的太太談到了啟動資金。

「你需要多少？」他的太太問道：「五萬？還是十萬？」

「五十萬。」約翰回答說。

「你瘋了嗎？」

認為約翰瘋了的人不止他太太一個。他的許多朋友都認為孩子們的病情讓約翰失去了理智。一名生物技術的門外漢，想要進行風險極高的罕見病新葯研發，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約翰清醒而堅定：「我不知道要怎樣控制疾病，但我不想留有遺憾。所有的可能性，我們都要嘗試一下。」 他的女兒已經四歲了。時針滴答作響，死神隨時可能不期而至。

梅根的父親拯救了她的生命（圖片來源：STAT）

於是，約翰用東拼西湊獲得的資金，創立了一家名為Novazyme Pharmaceuticals的生物技術公司。作為一家初創公司，Novazyme開始時只有寥寥四名員工，缺乏穩定的資金來源。在那裡，約翰與他的團隊計劃開發「酶替代療法」——龐貝氏症患者體內往往缺乏特定的酶，如果人為將正常的酶注射入患者體內，也許就能治療他們的疾病。

僅僅過了一年，當時世界上規模第三大的生物技術公司Genzyme就看中了Novazyme的潛力，並將其收購。

時間走到了2003年，梅根6歲，帕特里克4歲。醫生們知道，這已接近了龐貝氏症患者的生存極限。在醫生們束手無策的死亡邊緣，梅根與帕特里克的父親帶來了最後一線生機——那一年，約翰終於趕上了死神的步伐。在Genzyme進一步得到推進的「酶替代療法」，得到了進行臨床試驗的許可。

但機會只有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約翰緊張地看著護士將藥物輸入到梅根姐弟的體內，然後開始祈禱。為了這一刻，他已經奮力奔跑了五年。

幾周後，奇蹟發生了。坐在輪椅上的梅根望向約翰，朝他露出了幾年來的首個笑容，並緩緩舉起已經變得畸形的手，向他比了一個「棒」的手勢。約翰懷疑自己看錯了，但隨後的檢查發現，他的兩個孩子體內因疾病而變得肥大的多個器官，體積正在慢慢縮小。換句話說，藥物起作用了！

「你會一直健康成長，直到你滿頭白髮。」約翰抱著女兒淚流滿面。

Myozyme是首個獲批治療龐貝氏症的藥物（圖片來源：CSC Pharmaceuticals International）

2006年，美國FDA正式批准這款新葯上市。這是全世界首個被批准的龐貝氏症藥物。在梅根與帕特里克之外，全世界5000-10000名龐貝氏症患者將從中受益。

「爸爸現在參觀的這家公司，要給你生產新葯了！」

約翰的故事並沒有就此終結。為兩名罹患罕見病的子女研發新葯是他生命中的一場奇蹟之旅，更讓他認識到罕見病新葯為患者及其家屬帶來的巨大改變。

「創立了Novazyme後，我意識到，我更適合創業環境。」約翰說。在接下來的幾年，他先共同創立了針對代謝疾病的Orexigen，又在一年半後出任Amicus Therapeutics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繼續專註研發罕見病新療法。

在Amicus，約翰正利用藥明康德等合作夥伴的平台，開發下一代酶替代療法。「以龐貝氏症為例，一些小分子能靶向GAA酶，讓它們變得穩定。這樣，我們就能利用患者自身的酶，在細胞層面治療這種疾病。」

2013年，Amicus收購了一家名為Callidus的初創公司。此前，利用藥明康德的大分子新葯研發平台，Callidus這家只有兩名半正式員工的公司快速開發出了一套新穎的酶替代療法。在臨床前試驗中，它顯示出了極好的療效。這與Amicus的研發興趣一拍即合。在收購Callidus後，Amicus繼續依託葯明康德平台，推進這款新葯的臨床進程。

去年5月，約翰在葯明康德總部與員工分享了研發龐貝氏症新葯的心路歷程。在參觀生產基地的過程中，他情不自禁地撥通了大洋彼岸梅根的電話：「爸爸現在參觀的這家公司，要給你生產新葯了！」

約翰在葯明康德和員工們分享了「希望、堅持與合作」三大主題

如今，Amicus有著多個罕見病的在研藥物。其中，一款龐貝氏症新葯去年12月公布的早期臨床數據良好，有望進入中期臨床。「如果這些藥物中的一兩個能夠上市治療罕見病，就能為患者帶來真正的價值。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巨大的成功。」約翰說道。

附專訪John Crowley：讓中國罕見病患者同步使用全世界的好葯

他的家庭在2011年獲得聖母大學頒發的「模範家庭獎」；

他畢業於喬治城大學，獲得聖母大學法學博士學位以及哈佛商學院MBA；

他還曾撰寫出版個人自傳《追逐奇蹟：Crowley一家的勇氣、希望與歡樂之旅》；

他擔任全球基因項目（Global Genes Project）的創始董事以及Scioderm公司董事；

他作為美國海軍預備役軍官在美國特種作戰司令部服役，參加了美軍在阿富汗的反恐戰爭；

他服務於聖母大學科技委員會、美國許願基金會（Make a Wish Foundation）國家理事會執行委員會；

他的故事曾被《華爾街日報》頭版報道，被好萊塢改編成電影《Extraordinary Measures》（中文名：良醫妙藥）；

他的經歷改編的報告文學《治癒：一個父親是如何快速籌集到1億美元、建立醫藥公司並拯救自己孩子性命的》後獲得2006年普利策獎……

背景資料：好萊塢大片《良醫妙藥》主人公John Crowley

《良醫妙藥》（Extraordinary Measures）是美國CBS公司下屬的CBS電影公司的第一部電影，主演為布蘭登?弗雷澤（Brendan Fraser），哈里森?福特（Harrison Ford），是根據2006年度普利策獎、吉塔?阿南德（Geeta Anand）所寫的報告文學小說《治療》（The Cure）改編的。

《良醫妙藥》講述的是一個曾經真實發生在約翰·克羅利（John Crowley）身上的故事，John Crowley畢業於哈佛商學院，是一家生物技術公司的高級主管。他與太太艾琳（Aileen）擁有兩兒一女；其中1個兒子和女兒都患有一種非常罕見（患病概率為4萬—5萬分之一）的遺傳類疾病：龐貝氏症（Pompe disease）。

龐貝氏症的成因是第17對染色體出現病變，導致體內缺乏酸性α-葡萄糖苷酶這種酵素，而無法分解肝醣，會導致肌肉無力，心臟擴大等病因，可分成嬰兒型及晚髮型兩種，剛出生的嬰兒若得此病症，通常活不過1~2歲；影片中John Crowley坐在輪椅上的8歲女兒和6歲兒子已經活到了龐貝氏症患者的已知生命極限，兩位嚴重肌體衰弱性疾病患者隨時可能因呼吸衰竭和心臟問題而死亡。

父愛情深助力John Crowley開發罕見病藥物

在全球銷售額排行前20的藥物中，只有一個是用於治療罕見病的「孤兒葯」。得益於美國對罕見病患者較為完善的醫保系統，John Crowley的女兒梅根從8歲開始至今（即將上大一，年齡不詳），每年依靠著價值100萬美元的罕見病藥物生存。這對於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仍然是難以承受的。

正如影片一樣精彩，John Crowley在與時間賽跑，與死神搶奪兒女生命的同時，打破了傳統醫學以及商業體系的墨守成規，先後創辦了2家罕見病藥物的研發公司。

他創辦的第一家公司Novazym在2001年被全球知名的生物公司——健贊公司（Genzyme Corporation）以1.375億元股票收購，當時開發的藥物產品名為NZ-1001，是一種治療龐帕氏病（Pompe disease）的酶替代療法；2006年FDA批准了Myozyme（通用名：alglucosidase alfa, rhGAA）的生物製品許可申請（BLA），是首個治療龐培氏病（Pompe）的藥物，美國《罕見病藥品法》（Orphan Drug Act）給其提供了7年的市場獨佔期。

John Crowley創辦的第二家公司——Amicus Therapeutics

成立於Amicus Therapeutics公司目前擁有150個員工，專註罕見病及孤兒病治療的生物製藥研發，致力於多種人類遺傳疾病口服小分子藥物的開發及商業化，包括為溶酶體貯積症（LSDs）患者提供創新療法，於2007年在納斯達克（股票代碼：FOLD）上市，目前市值10億美金。

Amicus的主打產品Migalastat是一種治療法布雷氏病（一種由α-Gal A酶缺乏而導致的潛在致命的遺傳性疾病，可導致脂肪在腎臟的積聚，進而損害細胞，導致疼痛、腎衰竭、心臟病發作及中風）的小分子口服藥物，既可用於單葯治療，也可與酶替代療法（ERT）聯合使用；Migalastat目前已進入Ⅲ期臨床試驗，並有望在2017年前後上市；美國、歐盟和日本已授予Migalastat孤兒葯資格，給予Amicus某些激勵措施，包括一段時期的市場專營權；Migalastat與需要兩周輸液一次的賽諾菲的重組半乳糖苷酶（Fabrazyme）及Shire的Replagal相比，具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前者以每天口服給葯。

Amicus同時致力開發治療龐貝氏症的新一代酶替代療法產品，包括新一代龐貝症ERT產品ATB200，旨在通過藥物伴侶穩定血液中酶的給予，從而顯著提高新一代酶替代療法的耐受性和療效，該產品也正是準備與葯明康德公司展開合作的一款產品。

此外，Amicus還有在開發狀態（未公開研究結果）的在研管道葯——MPS。

John Crowley訪問葯明康德公司：希望能在中國進行罕見病藥物的產業化

John Crowley

5月14日，罕見病藥物研發領域的傳奇人物、美國Amicus Therapeutics生物技術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John Crowley先生一行訪問葯明康德上海總部，並舉辦了題為「當藥物研發成為個人行為：尋找龐貝症的有效治療方法之旅 （When Drug Research is Personal: The Journey Toward a More Effective Treatment for Pompe Disease）」的學術講座；生物探索有幸成為受邀媒體之一，與Amicus公司的CEO John Crowley先生面對面，與中國罕見病領域專家、葯明康德高管等就國際罕見病領域的最新研發進展，以及合作治療等相關熱點話題進行深入的交流。

在講座的開始，John Crowley先生就回顧了他與時間賽跑，籌錢建立醫藥公司成功研發罕見病藥物拯救自己孩子的心路歷程，並介紹了Amicus最新開發的針對龐貝症患者的新一代酶替代療法產品，他談到了現在治療龐貝氏症第一代產品存在「藥效在抵達血液後效能降低、對肌肉病的治療效果不顯著、副作用大、生產工藝不夠完美」的3大問題，其新一代產品ATB200目前也面臨生產工藝上的問題，因此其現在擬在全球尋找合適的CMO（合同加工）夥伴，對ATB200進行產業化。

在談到其女兒患有該疾病時，其從事的藥品開發是否會因女兒患病而產生「急功近利」的不良影響，John Crowley先生表示，「Hope、Persistence和Partnership」是他作為一位罕見病患兒的父親，同時作為罕見病醫藥公司的CEO，比普通人擁有更有動力去研究（優先研究治療其孩子的病），支持他多年來不斷開發罕見病治療藥物，並與疾病進行抗爭的人生感悟，引起了與會者的共鳴和感動。

John Crowley表示其此次來中國主要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提高罕見病的意識，讓大家意識到全球有7千多種罕見病，將這些罕見病加起來，比各種各樣的腫瘤（癌症）要多得多；另一個目的是了解如何將Amicus公司研發的藥物引進中國，讓中國的病人能夠用到Amicus的葯。不過問及具體的細節，其表示由於中國政府對待罕見病藥物的申報與國外還存在一些不同，中國的罕見病藥物的上市時間一般比國外的周期要長，一些具體的執行細節還有待商榷，但他希望Amicus公司的第二代酶替代療法產品ATB200在2020年之前能夠上市，並讓全球的患者都能使用。

編輯後記：

1.從筆者與John Crowley的接觸，了解到其雖然不是學藥物開發出身，但是其為了患病的子女，在不斷地超越自己，向新興的領域探索，Amicus公司作為為數不多的從事罕見病藥物研發的的公司，John Crowley和他的團隊「不是相信奇蹟，而是用雙手創造奇蹟」的精神值得我們欽佩。

2.John Crowley在演講過程中聊到自己的女兒成長的經歷時，其從眼眶中落出的熱淚讓我們每一個在座者為之動容；在葯明康德的員工帶領John Crowley參觀公司的CMO藥物產業化平台時，John Crowley撥通了遠在美國的女兒梅根的電話並激動地告訴她，你今後所服用的藥物將在我眼前的工廠所生產。

3.生命是平等的，無論患病與否，無論是普通的感冒還是全球患病概率僅為數萬分之一的罕見疾病，當企業無法收穫到其研發藥物投入的回報之時，我們的政府（衛計委、科技部、CFDA及醫保部門）和公益機構理應給予適當的支持，讓更多的罕見病患者用得起價格昂貴的「孤兒葯」。

4.目前有800多個基因突變可能導致法布雷氏病，隨著基因測序技術的不斷提高，Amicus公司已經通過基因測序發現Migalastat可作用於導致法布雷氏病的400多種基因突變，即基因檢測能夠提高藥物研發效率，助力「精準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