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袍子，宰相穿了三十年，皇帝不信，偷偷燒了個小洞

遼聖宗耶律隆緒是遼朝的一位明主，他在位時，遼朝進入全盛時期。聖宗親政以來，勵精圖治，任人唯賢，張儉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良臣。

聖宗與張儉的相識，源於一次狩獵，可比擬周文王之相識姜子牙。當年，周文王占卜，狩獵時將偶遇一奇物，「非龍非螭非虎非羆」（《史記·齊世家》），很快就得到了有「飛熊」之稱的姜子牙；而今，聖宗「夢四人侍側，賜食人二口」（《遼史·張儉傳》），一直納悶，狩獵期間得到張儉（儉）時，才恍然大悟。

張儉之所以能得到聖宗的賞識，除了其名與聖宗所夢相合，關鍵在於雲州節度使的極力推薦。張儉文采超群，「舉進士第一」，狀元出身，雖然在節度使麾下充任幕僚，但他「性端愨，不事外飾」，深得節度使器重。聖宗此次狩獵雲中，節度使無以為獻，便把張儉作為「一代之寶」（《遼史·張儉傳》）獻給了聖宗。

初次相見，張儉便給聖宗留下了深刻印象，「容止樸野」，是個讓人感覺很踏實的人才。當聖宗問及地方事務時，張儉對答如流，一口氣彙報了三十多件事，條理清楚，層次分明。從此，張儉「顧遇特異，踐歷清華，號稱明干」（《遼史·張儉傳》），成為聖宗非常器重的心腹寵臣，累官至左丞相，受封韓王。

聖宗在位四十九年，理冤滯，舉才行，察貪殘，抑奢僣，剖有政績，這其中就多有張儉的辛勤付出。遼太平十一年（1031年）六月，聖宗病危，遺令七十歲的張儉輔佐年幼的太子耶律宗真。同月，耶律宗真即位，是為興宗，張儉被賜為貞亮弘靖保義守節耆德功臣，拜太師、中書令，加尚父，改封陳王。

興宗是個玩家，善騎射，好儒術，通音律，父皇還沒下葬，他便飲酒、賭博、蹴鞠，把嫡母齊天皇后趕出京城，甚至當年就改換了年號，實屬不孝。此外，興宗胸無大志，缺乏孜孜求治之心，且受制於生母蕭耨斤，在蹉跎歲月中逐漸滋長了奢靡逸樂的習氣。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遼朝開始走下坡路。

張儉人如其名，素來節儉，出淤泥而不染，見君臣上下皆陶醉於表面上的富強、繁榮、和平景象，未免憂心忡忡。然而，張儉以一人之力，難以改變現狀，但他不忘初心，在艱苦樸素的品操道路上繼續前行，始終保持著簡樸風格，身上只穿粗布衣服，每餐只吃一個菜，節省下的俸祿則用來接濟親朋舊友。

興宗即位以來，每年冬天，張儉都穿著同一件袍子入朝奏事。這件袍子，顏色、款式已經非常陳舊了，與張儉的宰相身份極不相稱，甚至有傷大雅。興宗不信世上有如此簡樸的宰相，便趁張儉不注意，派人偷偷在袍子上燒了個小洞，做上了記號。幾年過去了，興宗留心觀察，張儉依然穿著這件袍子上朝，始終沒有換新的，那個小洞猶在。

興宗問張儉，這麼些年了，你怎麼不換一件新袍子？張儉回答，「臣服此袍已三十年」，說我這件袍子已經穿了三十年了，雖然很舊了，但還能穿，扔了可惜。顯然，張儉這話是故意說給聖宗和群臣聽的，是對不良風氣的抗議，「時尚奢靡，故以此微諷喻之」（《遼史·張儉傳》）。聖宗沒聽出弦外之音，認為張儉家裡窮，讓他到府庫隨意挑選錦帛，張儉不好違命，只好象徵性地挑了些粗布。

除了節儉，張儉為人也很低調、謹慎。張儉有五個弟弟，興宗想賜他們進士出身，被張儉一口拒絕。後來，興宗因宋朝在國書中言辭無禮，有意大舉伐宋，退休在家的張儉力陳出兵之弊，勸說興宗收回成命，因而避免了一次大規模戰爭，使芸芸眾生免遭塗炭。應該說，這是張儉在世時的一份莫大功德。

陰德換來福報，張儉活到九十一歲，壽終正寢。張儉擔任宰相長達二十多年，「裨益為多」（《遼史·張儉傳》），「功著兩朝，世稱賢相」（《遼史·列傳第十》），特別是他的儉樸精神，讓人敬佩；而他的那件穿了三十年仍捨不得丟棄的袍子，也永載史冊。（劉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