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爆朋友圈的《愛樂之城》：夢想消逝，愛情可還有光彩

《La La Land》，《愛樂之城》，當故事在結尾處重構，優美而略帶哀傷的音樂響起——女主角米婭與男主角克里斯蒂安重新在那個他們初遇的酒館相見，他們不再是擦肩而過，而是熱情擁吻，成家立業，直到最後坐在那家爵士俱樂部的情侶不再是米婭與一個陌生男人，而是他們……畫面一路而來，讓人唏噓感慨：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命運可以改寫，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可以拿什麼去換！

這一結局當然只是想像。當他們最後相視而笑，彼此分離，甚至今生不見，各自實現理想卻錯失愛情的他們，究竟是僅有一點兒哀傷，還是有更多凄涼？夢想往往就是這樣，實現起來是如此之難，當它正處夏秋——璀璨和收穫的季節時，總愛拿愛情前去陪葬。

記得米婭最重要的那場試鏡，她慢慢開始，深情而動人，為面試官講述那則故事。她的姑姑曾有一段時間生活在國外，有一天，在巴黎，她光著腳跳進塞納河。當姑姑向米婭講起這段故事，她談的不是別的，其實正是夢想。「如果還有這樣的機會，我依然會再做一次。」她的姑姑如是說。

逐夢艱難，心下瞭然。儘管身邊人不再是那個曾經讓自己怦然心動的逐夢者米婭，儘管身邊人不再是那個曾經讓自己怦然心動的逐夢者克里斯蒂安，他們一定會因為曾參與了對方實現夢想的人生而深感欣慰。

「拆散」這對情侶的那個人，如今年僅32歲，只拍過三部影片的導演兼編劇達米安?查澤雷，他是否曾是現實中一個同樣故事的主人公？我想，至少，至少在為夢想付出極大努力和犧牲方面，他是當仁不讓的主人公。

讓達米安一戰成名的作品是他執導的第二部影片《爆裂鼓手》。這部獲得過奧斯卡獎多項提名的影片，講述了一位逐夢的年輕鼓手與嚴師之間的故事。這部凜冽如寒冬的影片，其中師徒「不瘋魔不成活」的明爭暗鬥，讓人內心震動，汗不敢出。影片上映後，引來爭議：男主角練鼓至於弄得血跡斑斑嗎？達米安回答：「是」。因為《爆裂鼓手》的故事正是根據他和朋友的故事改編而來的。生於1985年的達米安自小喜歡爵士樂，高中時代曾每天練習擊鼓6小時，腿都磨出了血。

當然，音樂只是他的愛好，拍電影才是他的夢想，自他知道電影起，這個夢想從未變改。為了他的電影夢，達米安大學畢業後開始不停寫劇本，尋找伯樂。如同《愛樂之城》里的米婭，初出茅廬的他四處碰壁，幾近崩潰，覺得自己的電影生涯就像堵車一樣，進退不得。恐怕也只有身處絕望之中，才能寫出《爆裂鼓手》這樣的劇本。

回憶彼時的艱辛，達米安說，想要實現夢想，你就必須像那位「爆裂鼓手」，需一路流著血汗，蹣跚前行。可以想見，當他的影片上映，觀眾起立鼓掌時，達米安眼前會出現怎樣令人感慨的畫面。所以，可以理解，當導演向我們描繪夢想時，他會使用何種基調。

只是，同樣的情境，換一個人選擇，結局必定不同。塞巴斯蒂安和米婭的分離，有人以為主要在於他們沉迷各自的事業，而《爆裂鼓手》也有著相同的爭議：為了追求夢想，他們必須離生活漸行漸遠嗎？難怪曾效力於湖人隊的前美國籃球運動員賈巴爾，批評《愛樂之城》在誤導人們拿夢想和愛情作權衡，甚至意圖表達為了追夢，愛情是可以犧牲的。

《愛樂之城》多少會讓人想起義大利的那部曠世傑作——《天堂電影院》。生活在小鎮的主人公薩爾瓦多，同樣為夢想錯失了愛情。多年後成名歸來，他獨自坐在影院觀看年少時那些被剪的親吻鏡頭，回顧著自己的愛情，那是怎樣令人心碎的時刻。

對薩爾瓦多的導師阿爾弗雷德來說，愛情無疑是薩爾瓦多逐夢之路上的最大障礙，他必須幫他割離，只有這樣，自己的愛徒才能走出那個「被詛咒」了的小鎮，才能掙脫他被鐵鏽鎖住的人生。不瘋魔不成活——夢想似乎就是如此暴戾，圍繞著它怨念叢生。

西班牙王菲最青睞的西班牙作家亞歷士·羅維拉，用7年時間創作了一本書《這一生都是你的機會》，書中他探討過一個問題——什麼讓我們成為真正的自己？他回答到：「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這是很重要的。因為唯有如此，當死神靠近時，你才能從容感激生命給你的一切。」珍愛彼此的米婭和克里斯蒂安，如果漸成羈絆，令對方失去了夢想，迷失了自我，又豈能如當初擁有對方般心安理得！當他們坐下來，探討克里斯蒂安加入樂隊是否稱心如意時，他們的對答已經預示了他們的離別。

不妨更改一下《這一生都是你的機會》中的一段話：「今天，我在破曉前登上山頭，凝望著滿天星辰，我對自己的心說：當我認識了全世界，也體會了愛情的喜悅，我能否因此平靜而滿足？我的心這樣回答：不會的，到達這樣的境地後，我唯一能做的是為夢想繼續奮鬥。」

當然，實現夢想是如此之難，我們無時不受他人評價、世俗觀念的影響——包括米婭和克里斯蒂安也深陷其中——但我們又豈可停下奮鬥的腳步。「人在碰到不幸時，總渴望有人像上帝一樣安慰他。或許要等好久以後，他才會渾然大悟，他應該從自己的內心尋找安慰才對。上帝如果不在你心裡，那麼，他一定不存在。」

擊敗愛情的，其實並不是什麼夢想，只是當夢想消逝，愛情也失去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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