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英雄的世界仍可無限重啟,但唯一的金剛狼和我們就此道別.....
《金剛狼3》昨天公映,包括我,和身邊好多朋友在內,要麼趕著看了首映,要麼提前買了晚場,下班後就匆匆趕去。
這是休·傑克曼最後一次扮演金剛狼,新聞里寫得明明白白,影片主題也是令人唏噓的四個字:英雄遲暮。
散場後的我們不再興奮地討論打鬥有多麼精彩、特效有多麼酷炫、超級英雄們有多不可一世。大家都沉默了。
朋友圈儘是「Bye,Logan」這樣的字句,看完電影的我們像是剛剛和老友告別,可能同樣在心底道別的,也包括你。
就像2000年,我們第一次看到《X戰警》里變種人們齊齊亮相的時候,不禁熱血沸騰。其中有對於好萊塢特效的嘖嘖稱奇,也有第一次見證超能英雄們組隊廝殺的快感。之前我們關於類似英雄場景的幻想,還是來自於虛竹、段譽和喬峰在《天龍八部》里的各施本領。
所以不是《復聯》,更輪不到《自殺小隊》,而是17年前的《X戰警》給我們開啟了一個新的超能力世界。
可當時的我們卻從來沒想過當他們老去後,會是什麼模樣。
(提示:接下來文中會有部分劇透)
這一次的故事發生在2029年,系列至今為止走得最遠的時間設定,是連我們都沒能去到的遠方。
在《逆轉未來》故事發生的6年後,世界已經變了走向。那一輩的變種人已經沒剩下幾個了,新的變種人在20多年裡一直沒降生過。
曾經最聰明也是最危險的大腦擁有者X教授,患上了阿茲海默症,這時的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只能憑藉藥物來緩解癥狀。
電影中隱約透露,前幾年X教授在韋斯切斯特(也就是澤維爾天才青少年學院)發病,造成600人傷亡,其中包括一些變種人。這讓X教授一直心懷歉疚。
時間也讓曾經在《天啟》中出現的那個不分對錯只認錢的黑市商人Caliban得了白化病,變得羸弱無依。
他被Logan找來,和X教授一起躲在墨西哥邊境,並負責照顧起X教授的生活和起居。
Caliban可以感應到變種人。他感應到了附近還有新變種人的存在,也感覺到了Logan的身體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但隱姓埋名的金剛狼,一心只想賺錢然後可以逃離這個厭惡變種人的世界。他拿出大把的時間開專車跑單,想要買艘船,讓自己和X教授能住在海上,平順地度過晚年。
但一次出車帶來了麻煩,也帶了新的希望——Laura,一個不怎麼開口說話,卻意外擁有狼爪的小女孩。
Laura是Essex Corp公司用Logan的血樣克隆出來的新一代生命體X-23,從小被當做殺人機器培養,性格孤僻,也沒有生而為人的基本思維和生活習慣。但因為天性里沒有憤怒,並不算完美無缺的改造成品,因此公司想要毀滅她。
但好心的護士帶她逃出來,把她交給了Logan。而她的到來,也讓Logan和X教授不得已開始了逃亡的旅程。
因為自愈因子的缺失,Logan不再是那個刀槍不入、不老不死的金剛狼。體內的艾德曼合金開始一點點侵蝕他的五臟六腑,他又依靠酗酒來假裝什麼都還很好,沒有任何異常發生過。
Logan還得帶著兩個孩子——90歲的X教授沒辦法保持昔日的優雅了,他開始有小脾氣小情緒,對危險的處理和把控也不如年輕時那麼準確,「人越到老越像小孩」;而十來歲的Laura不懂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一切都會依靠原始本能。
說來也好笑,一身孤勇無所依的金剛狼,在暮年終於擁有了「家庭」。
我們喜歡看超級英雄大片,是因為在業已成熟且發展迅猛的現有電影工業體系下,漫畫與擁有不死童心的主創們,合力為我們造了個夢。
在夢裡,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儘管中途有幾多艱難險阻,但到片尾都是英雄打趴壞蛋,最終守衛了和平。
我們對著大熒幕進行了兩個小時的自我映射,圓滿了中二時期要拯救世界的夢。即使走出影院,那種剛拯救完世界的勝利感,不僅滿足了視覺和聽覺,也足以順延到心情,於是我們總喜歡評價某部超級英雄大片看得自己「酣暢淋漓」。
但這次不一樣了。
金剛狼,這個嫉惡如仇的天煞孤星在獨行了一個世紀之後,也走到了史詩的最終章。
他依舊貫徹著一開始那種拳拳到肉的真實暴力美學,但現在卻不再敏捷,傷到之後血難止歇。
他曾拒絕與人來往,孤僻而執拗。但彼時成熟的他開始學會與人相處,甚至在逃亡的路上救了一個黑人家庭。他逐漸明白自己不止是機器,而是『』生來不同」但有血有肉的人類。
這次他終於有了家人,享受過可以片刻停駐的溫暖,並想為之誓死捍衛。但Logan忘了,從很早以前,他走路的時候就已經一瘸一拐了。
就像一匹孤狼,曾經多麼意氣風發,到老也只剩一身殘頹。
但雙鬢的花白里藏著的,都是歲月的風霜,我們終於看到了他刀槍不入表象後的那一面——我迷茫一生,廝殺出滿身傷痕,但今天我不再堅硬堅強,我終於軟弱成了一個人。
這樣的Logan和Hugh Jackman,已經完美融合,難分你我了。
在2000年以前,Hugh Jackman是澳洲最佳歌劇演員,也一度進軍英國,成為英國「奧利佛獎」年度最佳歌劇演員。
但在2000年以《X戰警》中扮演了金剛狼之後,他藉以打開了好萊塢的大門,卻也為此付出了17年的辛苦努力——金剛狼需要結實的肌肉和強健的體魄,於是這些年來他堅持低熱量、低鹽、高蛋白的飲食習慣,堅持健身,一點都不能鬆懈。
中途他也嘗試過別的角色,比如《悲慘世界》里的Jean Valjean,為此他減重了30斤,也因此獲得了2013年金球獎音樂/喜劇片最佳男主角。
但幾個月後的《金剛狼2》,他又是一身完美肌肉出現。
為了快速增重,他在拍完《悲慘世界》後每天攝入大量雞肉、牛肉、糙米,開拍前36小時不進滴水。只有人體脫水之後,肌肉中一絲一絲的肌肉纖維才會顯現出來,才更「金剛狼」。
這次拍《金剛狼3》前,Hugh Jackman笑說一定要告別了,因為「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吃多少蛋白。」但類似的話他早就說過很多次,只是這次來真的。
和Logan到老滿身傷痛一樣,Hugh Jackman在演藝過程中也一直忍受著疾病帶來的困擾——他2013年檢查出鼻樑上患了皮膚癌,之後18個月內複發了4次。高強度的忘我拍攝狀態,確實不能再維持了。
在演最後的Logan時,Hugh Jackman說自己的靈感更多地來自於Clint Eastwood的電影《不可饒恕》。
這部講述老牛仔為了孩子重新出山的西部片,承載了Hugh Jackman對年邁的Logan的理解:垂暮的老英雄被家庭和親情重新喚起拼搏的意志,即使完結了自己的生命,卻也讓英雄主義得以傳承。
X教授在酒店房間裡帶著Laura看的那部西部片《原野奇俠》,就是《金剛狼3》的另一層內核。
「選擇了暴力,回頭就太難了,不管你是好人或壞人,這標籤會一生跟著你,根本沒有回頭的機會,回去告訴你媽媽,山谷中不會有槍聲了。」
?
比起平靜地死去,英雄們的史詩還是在不懈戰鬥力終結才算圓滿。
上一代僅存的X戰警,用盡最後的生命把Laura送到了她的「伊甸園」,以「殺人機器」為降生使命的她最終抱著「不再殺戮」的信念前進。
英雄的內涵和意志因傳承而永生,但Logan和Charles還是變作天地間的兩道墓志銘,再無法復生。
超級英雄的世界仍可無限重啟,但金剛狼的史詩已成終章。
英雄的故事之所以動人,因為他本質上是有血有肉的"人」,冰冷的機器可以代替人類去完成幾乎所有壯舉,但沒法詮釋一種人性掙扎和抗爭才能迸發的情懷。
就像我們去紀念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卻不太記得第一艘登月的飛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愈發強大的機器面前,人是無力而渺小的。金剛狼最終輸給了比他更強大的機器人,可那一刻,他那種源自人性的光輝,伴著無以名狀的哀傷感,像一記重鎚狠狠地擊中了我們。
若要我來總結世上最不忍直視的兩件事,一是「逼良為娼」,第二就是「英雄遲暮」。
所幸那個曾經高大無比的超級英雄形象不是崩塌了,而是用一種近乎悲壯的方式謝幕了。
Bye, Lo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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