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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是一個作家,就會是個妓女」

本文來自 Lens雜誌 (

ID:Lensmagazine

)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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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許看過《情人》,


卻未必了解杜拉斯愛情哲學的全部。


她不遺餘力地愛人,


極富冒險精神

並甘願承受愛情帶來的苦難



11年前的今天(

2006年3月3日


她在最後一任情人的陪伴下,


告別這個世界







有一個少女,她聰明、早熟、放蕩,而且不加掩飾。




她話還挺多,善於表達甚至常常語驚四座,但還是讓人猜不透言談背後的她。




曾經的她,像一塊乾巴巴的海綿,

在不經意間被愛和情慾濡濕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死,她還在尋找能夠填充自己的愛情。




瑪格麗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一個從來沒有離開過愛情的女人。





Marguerite Duras(1914.4.4-1996.3.3)




她像野貓一樣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慾望,對愛也好,對性也罷。在《情人》里,她回憶道:「當他頭天晚上邀請她來這裡的時候,她就立即滿口答應了……她覺得她似乎被慢慢地舉了起來,騰雲駕霧,被帶到一個極樂的世界……」





她堅稱在她十五歲的時候,慾望便已經在臉上留下了痕迹。




在其他孩子尚未接觸到「慾望」的半點皮毛的時候,杜拉斯已經同陌生人,從海灘的更衣室里,從火車上,明白了「慾望」意味著什麼。







15歲時,杜拉斯在湄公河的輪船上遇到了李雲泰,她的中國情人。在堤岸的公寓里,她體驗到慾望的力量無處不在、無處不達,「

從那時起,我的性經驗總是十分豐富的,甚至是粗暴的。




李雲泰給她錢,給她愛情,滿足她的慾望,這是杜拉斯的第一段真正意義上的愛情。




事實上,杜拉斯的情慾要比15歲來得更早。她在《中國北方的情人》中袒露,在遇見李雲泰之前,她和她的二哥保爾曾有一段畸形又溫暖的感情,她從保爾那裡完成了情慾的啟蒙。





少女杜拉斯




「你對這個男人(李雲泰)還留有什麼其他的記憶?」一位記者曾經問杜拉斯。






「慾望的力量,徹徹底底,超越感情,不具人性,盲目。沒辦法形容。我愛這個男人對我的愛,還有那情慾,每次都被我們倆天差地遠的歧義所燃燒。」





《情人》,1992




也許是這位初戀情人在杜拉斯身上所烙下的快感的體驗太深,以至於當李雲泰死之後,即使多年沒有聯繫,杜拉斯還是說:「我從未想到中國人會死去,他的身體、肌膚、陽具、雙手都會死亡。

整整一年,我又回到昔年乘坐渡船橫渡湄公河的時光。





《情人》,1992




這段溽熱、奔放的愛情持續了兩年,就被永遠地留在了西貢。之後杜拉斯離開了西貢,回到了巴黎。




她從小就習慣了四處漂泊,搬了好幾次家,金邊、永隆、沙瀝、西貢……她像只流浪貓一樣,從不紮根卻自如來去。





闊別殖民地的故居近50年後,被人問到「童年的特殊際遇以何種方式讓你之所以成為你?」,她說:「

某種野性的習氣還留在我身上,至今依然,我以動物般的依戀來對待生命。





杜拉斯和她的丈夫(右)和情人(左)




回到巴黎後,杜拉斯和羅貝爾·昂泰爾姆(上圖最右)結婚,時值二戰,他們因為戰爭而分隔了一段時間。




「等待」折磨著她,羅貝爾的生死未卜又讓她幾經癲狂,

這段極度擔憂和無法掌控的愛情讓她像是活成了對方的樣子,有些時候「驚訝於自己怎麼還活著」




與羅貝爾的愛情,杜拉斯寫下來的大多是深抑絕望的,她把《痛苦》一書獻給羅貝爾,這是她最重要的一部作品。若是想要探究其中彌足珍貴的原因,也許是她說過的一句話:「

人可以在某些事情上說話,可就是這件事不行,一個人沒法在痛苦這件事上說謊。







掙扎和無望的等待,總是覆蓋在杜拉斯筆下的人物身上。




《廣島之戀》里的割捨之愛,《長別離》里徒勞的愛,《烏髮碧眼》里的不可能之愛……似乎命運總拿這些文本里的人物當試驗品,不斷地測試距離、身份、時間在這些人身上所造成的痛苦,然後看著他們如何去反抗和認輸。




一如杜拉斯,

她從來沒有擁有過一段完整的愛,可是她又無比偏愛這種「殘缺」





杜拉斯與情人迪奧尼斯·馬斯科洛,杜拉斯稱他為「美男子」




羅貝爾回來的一年之後,他們離婚了。之後,便是杜拉斯和馬斯科洛長達十年的情人關係,他們沒有結婚,卻生下了杜拉斯唯一的兒子讓·馬斯科洛。




讓·馬斯科洛在母親過世兩年後,說道:「我愛我的母親,她也愛我,儘管我們母子經常水火不容……

她教會我何謂自由,她教我保留野性。還有,尤其是,教會我做菜。





杜拉斯家的窗戶,圖片出自2014年4月號Lens




杜拉斯的生命中不止有寫作和男人,她曾參與政治,還做得一手好菜。也會插花,有人說,

杜拉斯花瓶里的乾花有一種頹廢的物哀之美。




她不遺餘力地愛人,極富冒險精神,甘願承受愛欲所帶來的苦難。




欣賞她的人不少,她每天都會在家裡的信箱中收到很多陌生人的來信。而其中,有一個叫揚·安德烈亞的年輕人,連續給杜拉斯寫了2年的信。







在杜拉斯66歲時,她與27歲的揚同居了,杜拉斯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愛情」,是與這個年輕人之間奇異的「不可能之愛」。




揚是同性戀,他與杜拉斯的結合,更多的原因是旺盛的欣賞和激情。




杜拉斯說:「跟揚在一起,我再度發現:

一個人一生中所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就是無法去愛。







這是一段矛盾的感情。39歲的年齡差距和揚同性戀的身份,讓杜拉斯不斷懷疑這到底是不是愛。

他們的感情是混沌的,然而她對揚瘋狂的佔有、管制和情慾卻是清晰而強烈的。





杜拉斯寫揚,像在寫情色小說。《坐在走廊里的男人》、《烏髮碧眼》等小說里,寫了激情叢生卻無法相愛的情人們。




杜拉斯認為這種「不可能」也是滋生激情的一部分,就像婚外情和亂倫一樣,越隱秘、越無法理解,則越富激情。





「我和他之間的激情是悲劇性的,誠如所有激情。我們不合適,我們的慾望不切實際,激情卻寄生其中。」







揚一直陪伴杜拉斯,直到16年後杜拉斯去世。之後,揚也出版了書籍,記錄下杜拉斯在人世中的最後一段愛情:「絕望的情慾、無法實現的歡樂、瘋狂的嫉妒、酗酒、散步、漫無目的地遊盪、發奮地寫作、放聲大笑……」




杜拉斯和揚,讓人想起一首法國歌曲《我愛你,我也不愛你》,一對在床上糾纏的男女唱道:「你是浪潮,我是赤裸島……肉體的愛沒有出路……」







《廣島之戀》中有一個句子,概括了杜拉斯的每一段感情——深刻又矛盾:「

你折磨我,我覺得好舒服。

」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任何激情中都有著矛盾情緒在滋生,愛常常是渴望和吞噬。




她一生都在追求愛情,卻從不奢談「幸福」,她認為幸福是無法達到,極其神秘的。可這並不妨礙她依然行走在抵達幸福的路上,在《情人》里,她寫:「

我們是情人,我們不能停止相愛。







2006年3月3日,杜拉斯在揚的陪伴下去世了。墓碑上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母——她的名字縮寫。




杜拉斯沒有給自己寫下墓志銘,因為一旦刻上,就定義了一個人的一生。她很多小說也有這樣的特點,讓人看不到結局。




於是人們總是猜測,故事裡的女人會等到、愛到什麼時候?







有些時候,杜拉斯在小說里給出了答案。在《琴聲如訴》里,肖萬無法跟心愛的安娜·戴巴萊斯特共度一生,於是對她說:「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死。」




所以,杜拉斯所認為的愛情的模樣,也許就是愛到死亡前的最後一刻吧。




圖片來自網路,版權歸原創作者所有。


編譯整理:曦彤


參考資料:《杜拉斯談杜拉斯:懸而未決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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