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欠你一個擁抱

愛是陪伴 傳播思維

上大學後的第一個春節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是的，平平淡淡。

記得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春節。那時候，覺得爆竹好玩，煙花好看，還有，我總會給爺爺一個大大的擁抱，撲在他懷裡撒嬌，然後他會給我壓歲錢，可以買好多好玩的玩具……

如今這些似乎都吸引不了我了。春節的熱鬧還在，可我內心沒有一點波動。小孩子們依舊在院里放衝天炮，玩槍戰，特別開心；大人們呢，吃過年夜飯之後就湊著去打麻將，炸金花，擲骰子……各種賭錢方式都玩盡了。

白天還好可以幫母親做點事，到了晚上，我哪兒也不想去，看完煙花，無聊地在陽台望著天空發獃，房間里傳來刺耳的麻將的聲音。我拿出耳機，隨機播放了一首《常回家看看》，心裡才漸漸恢復平靜。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雙粗大而充滿了老繭的手從身後蒙住了我的雙眼。

我摘下耳機，轉身拿開他的手：「爺爺！我就知道是你！」我笑著，爺爺臉上也露出甜蜜的微笑。久違了，爺爺的笑。

「怎麼不去和大家一起玩啊？」爺爺輕聲問，那充滿老繭的手在我後腦勺溫柔地撫摸著。

「我想一個人呆會兒，爺爺。」面對他慈祥的臉龐，我心都快被融化了。

「跟我來。」

略帶些許神秘的爺爺，將我徑直拉去了後院的小池塘旁邊。岸邊飄著兩盞還沒有用過荷花燈，隨著微風在左右搖擺。我知道這肯定是他提前準備好的。他拿出火機遞給我，說：「幫我把它們都點燃。」我接過火機，小心翼翼地把燈點著。瞬間，兩盞映著綠色和紅色的「荷花」開了，在這個清幽的小池塘邊，放出溫暖的光。爺爺會心地點點頭，只見他又拿出兩支筆，兩張紙條，說：「寫下自己的新年願望，放在燈里，願望都會實現。」然後把一支筆和一張紙條給我。雖然我知道不會真的那麼靈，就像電視劇里也經常有放河燈的畫面。可是我不想辜負爺爺的用心，我就拿過紙筆，思索半晌，終於還是寫下我的心愿，放在燈里。爺爺也寫下自己的願望放了進去。

小心地撥弄岸邊的水，我們的心愿隨著荷花燈漂進了池塘中央。我和爺爺對視著笑了。

回來的路上，爺爺一句話也沒說。我很好奇他的新年願望是什麼，但是看到他眼睛裡閃耀著幸福的光芒，我大概能猜出，一定是個美美的願望。我也就沒親口問他。

除夕夜一過，新年的事就多了。楊氏家族總是每年花好幾天去祭祀祖墳，我也得跟著到處「拜訪」楊家的親戚們。寨子里姓楊的年輕人差不多都一起走了，家裡剩下爺爺一個人。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從縣城到鄉下，幾十個祖墳跑完，我勉強能趕回來和爺爺一起過元宵節。爺爺讓我一定要記住這些逝去的祖先們，是他們保佑我去北京讀書的，也是他們保佑我考上了大學。我違心地點點頭，覺得他有點迷信過度，但是心裡很理解爺爺他老人家的想法。其實在到處祭祀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我們不去好好陪依然健在的親人，卻要費心費力來和已經不在人世的人慶祝新年？我想到一個人在家的爺爺，內心滿是愧疚，但是也無奈，我拗不過整個家族。

要回武漢了。臨行前夜，爺爺送了我一串佛珠，囑咐了我一大堆話才回去休息。但我只默默地聽，點頭答應。去北京的六年，爺爺同樣的囑咐，我都快背下來了，可是我還是願意聽。想想他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這些年對我的關愛讓我在整個大家庭顯得格外自信。他也不企求我將來能回報他啥，單純希望我能有出息。

等爺爺回房後，我又出去陽台看看這片家鄉的天空，又放起了《常回家看看》。我突然又好奇起了爺爺的願望，因為那天晚上我的願望是「希望爺爺的新年願望能實現。」

我始終沒有忍住好奇心。趁他睡了，我一個人去到池塘，打著手電筒，用木棍把荷花燈撈出來。看著爺爺的願望的時候，我驚訝之際，忍不住眼淚往下掉。

他的那張紙條上，歪歪斜斜地寫著：「希望明年孫子從武漢回來的時候，還像以前那樣，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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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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