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西方」時代的正確玩法？不是「去西方」

文/光明日報記者 余曉葵

不久前結束的慕尼黑安全會議以「後真相、後西方、後秩序？」為主題，引發許多人對未來國際秩序的思考。「後西方」，這一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後出現頻率加快的國際關係辭彙，未必是對當前世界格局的最佳表述，但它濃縮了西方國家對當今國際秩序的困惑和憂慮。

「後」這個詞綴的出現，多在時代變遷之際。比如1991年蘇聯解體、冷戰結束，國際秩序遂進入「後冷戰時期」，美國成為唯一超級大國，同時世界多極化也不斷前行。「後西方」所反映的時代變化之巨，絲毫不亞於「後冷戰」。因為自工業革命以來，西方社會在人類社會的演變進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大西洋兩岸的歐美國家倡導和制定了大多數現行國際機制，也自然在很大程度上主導著國際秩序。

進入21世紀以來，以新興市場國家的崛起為標誌，國際格局變化的步伐加快。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進一步凸顯國際秩序調整的緊迫性，二十國集團取代七國集團，成為全球經濟治理最具代表性也是最重要的平台。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在國際組織中的發言權和國際影響力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中國成為全球經濟的最重要引擎，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長期處於30%的水平。

「後西方」國際政治語境的出現，不僅伴隨著中國等眾多發展中國家經濟體量的日益增長，更體現在國際社會對以中國智慧、中國價值為代表的非西方話語的認同與追隨。在G20杭州峰會上，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年會上，中國對世界經濟、全球化的引領與貢獻，中國對人類共同命運的責任與擔當，成為當今世界應對不確定性、謀求改革發展穩定的重要支撐。

世界格局正處於加快演變的歷史性進程之中。一方面，國際秩序繼續向著有利於和平與發展的方向演變，世界多極化進一步發展，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崛起已經成為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另一方面，地區衝突頻繁發生，恐怖主義、難民危機、氣候變化等全球性挑戰此起彼伏，貧困、失業、貧富差距拉大揮之不去，逆全球化與民粹主義思潮在西方得勢，世界面臨的不確定性上升。

當今世界所處的矛盾狀態，美歐在全球化進程中的「失落」與「困惑」，折射出長期主導國際秩序的西方國家內部所面臨的深層問題。英國《金融時報》曾發表評論文章指出，自由民主與資本主義之間的矛盾日益突出，因為民主制主張平等，而資本主義本質上是不平等的。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加劇了西方國家社會極化分裂態勢，其制度弊端和政治腐敗更加凸顯，社會中下層利益嚴重受損。然而，囿於利益集團的強大影響，加之政黨對立導致「否決政治」盛行，美國等西方國家難以推動平衡實體經濟和虛擬經濟、去金融槓桿等經濟結構性改革，亦難以整治金融寡頭。這制約了美國等發達國家適應全球化發展步伐的能力，遑論其引領世界經濟的發展大勢。

「後西方」意味著什麼，西方國家與非西方國家有著不同的理解。在非西方國家看來，「後西方」意味著秩序的調整與改善。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認為，「後西方」價值觀意味著民主、正義、寬容、自由、人權、社會開放以及和平等方面都應發生積極變化，一些國家若仍以「精英俱樂部」的形式來統治世界，從長遠來看無法奏效。在西方國家看來，「後西方」一詞則更多代表的是對西方主導的國際秩序的擔憂。在其新書《失序的世界：美國對外政策與舊秩序危機》中，美國外交學會會長理查德·哈斯以「秩序的衰退」概括目前的全球趨勢，認為「21世紀將被證明是極難管理的，與此前的近四個世紀漸行漸遠」。

站在西方視角，哈斯的擔憂自然是可以理解的。而站在人類共同命運的視角，西方國家對「後西方」秩序的擔憂，則是完全可以打消的。西方主導能力的相對下降，未必就是「秩序的衰退」。

「後西方」並非「去西方」，並不意味著西方國家在國際秩序中的邊緣化。中國等發展中國家主張推進國際秩序的公正合理化，但從未意圖將現有國際秩序推倒重來。西方國家擁有強大的綜合國力，仍然可以成為維護世界和平與發展的重要力量。西方國家內部的問題與矛盾，可以從國內改革和發展入手加以解決；西方國家化解對國際秩序的擔憂，則需要其在國際事務中超越意識形態和地緣利益的狹隘視角。

「後西方」需要「看東方」，才可以成為國際秩序改善的契機。未來國際秩序的構建，正在從「協和萬邦、和而不同」的中華文明中汲取營養。面對「我們從哪裡來、現在在哪裡、將到哪裡去？」的人類永恆之問，「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實現共贏共享」的中國方案順應了世界潮流與歷史大勢。2月10日，聯合國社會發展委員會第55屆會議協商一致通過「非洲發展新夥伴關係的社會層面」決議，中國領導人倡導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首次被寫入聯合國決議中，這反映出世界大多數國家的共同憧憬和嚮往。

聯合國日內瓦總部總幹事穆勒不久前曾說：「我們的星球生病了，這個時候我們更加需要團結。越是困難的時候，也越是蘊藏機遇的時候。」只要世界各國胸懷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堅持開放包容、合作共贏的理念，世界就不需糾結於「後西方」是否以及如何開啟，不必擔心衰退和混亂，而只會喜迎國際秩序的進步。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