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度姑嫂感情再好，終究只能淪為朋友

前度姑嫂感情再好，終究只能淪為朋友

文：徐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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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結婚的消息，還是我通知的孟佳。她在電話那頭不出聲，我就假裝沒心沒肺地大聲說：「在我心裡，你孟佳永遠都是我嫂子。其他人，讓她的現世報來得更快些吧！」

我詛咒的其他人，當然是指程然的新歡莫菲。離婚第二個月就跟新歡結婚，就算程然是我哥，我也立場堅定地站在前嫂子孟佳這邊，痛罵我哥鬼迷心竅，詛咒莫菲婚後變成肥婆醜婦，我哥很快就會悔不當初，趕緊把她甩掉。

人人都說姑嫂難處，孟佳卻對我處處關懷呵護。頻頻跳槽頻頻失業，她幫我重做簡歷設計職場生涯，教我人生要懂得規劃；失戀了，她帶我去念各種培訓班充電，叫我寄情工作和學習，爬自己的樹，讓前男友在樹下仰望。隨意懶散的程然，娶了知性內斂的孟佳，簡直是賴漢娶好妻，理應把老婆捧到天上去才對，可是，程然根本不懂珍惜，離婚的理由很彪悍：孟佳可敬莫菲可愛，再說莫菲肚子里已經有了他的種。

我被哥哥氣懵了，孟佳更有理由傷心欲絕。她連經濟賬都懶得算，要了家裡不多的存款，第二天就同我哥辦了手續。幫理不幫親，何況我和孟佳之間又有著兩年的姑嫂親情，所以，程然娶誰是他的事，我認誰是我嫂子，那可由我說了算。

孟佳終於在電話里哽咽了，半天才嘆口氣。「算了！我只是你前嫂子。你們到底是兄妹，別為我傷了和氣。」

再好強的女人，終歸有忍不住落淚的時候。可是，孟佳就是孟佳，一貫的講道理明是非，心裡再苦，還要勸我別為了她和哥哥傷和氣。放著溫婉優雅的孟佳不要，程然偏要為嘻嘻哈哈艷麗俗氣的莫菲離婚另娶，真是鬼迷心竅喝了迷魂湯。在我眼裡，莫菲除了有副漂亮的皮囊、肯為我哥生孩子，別無是處。

程然喜歡小孩，我想早點做姑媽，我爹媽更是做夢都夢見抱孫子。孟佳不是不肯生，她只是想再遲兩年做母親，難道這也能成為我哥與別的女人珠胎暗結的借口？我為程然羞赧，更為那個肚子微隆得意洋洋的莫菲感到羞恥。這樣的女人，就是我的新嫂子、我未來侄子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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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菲婚後就在家養胎，我哥不僅親自下廚替她煮飯燉湯，還不時地差遣我買這買那，給新嫂子送去。我只要遲疑一秒鐘，程然就說，她懷孕了，行動不方便，老家又在外地，你有空就去陪陪她嘛。

叫我去陪莫菲？自稱熱愛音樂K歌水平一流的莫菲，其實只會唱口水歌，我跟她有什麼可談的？男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以前孟佳煮飯洗衣包攬全套家務，程然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還要嫌老婆沉悶無趣。現在這位莫菲，成天賴在家裡吃了睡睡了吃，撒嬌發嗲亂吹牛，過著豬一般的生活，程然卻對她百依百順愛若至寶，忙前忙後，整個人都像充足了電似的，顯得愉快至極。去哥哥家的次數多了，我才看出點名堂，莫菲跟我哥有點像，都是那種對生活沒什麼規劃的人，物以類聚，或許這就是她吸引我哥的地方吧。不過，總體說來，還不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母憑子貴嗎！

除了關心莫菲的肚子，我討厭跟她相處，仍舊喜歡找孟佳一起逛街喝茶，喜歡把工作和相親時遇到的種種事情與孟佳分享。做不了姑嫂，我們仍是好友。我關心她的心情，也知道她仍然牽掛我哥，只要提到莫菲，我就毫不留情地極盡鄙薄之事。

孟佳卻說，也許你哥確實是盼子心切，也許莫菲的個性確實與程然合得來，也許，你不該向我彙報這些，讓我更覺得自己很失敗。

孟佳離婚後暴瘦，顯然是備受煎熬，我以為在她面前詆毀莫菲能幫她解氣，然而，離婚事件對孟佳的打擊實在太大，人前表現出來的淡定，不知需要多麼強大的神經來支撐。我這樣時時與她聯絡，非但不能幫她淡化離婚的陰影，反而以我程然妹妹的身份，時時刻刻在提醒她那場失敗的婚姻。也許，我好心辦了錯事，應該減少與孟佳的來往，讓她早點淡忘程然。

我真的減少了與孟佳的往來，網上同她聊天說閑話時，也絕口不再提程然和莫菲。莫菲在醫院裡生下一個圓頭圓腦可愛至極的男嬰後，我跟孟佳的聯繫就更少了。程然丑，我長得也不美，莫菲大概是專為改良咱老程家的容貌基因而來，居然給程然生了一個如此帥氣的胖小子！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有些後悔當初對莫菲的詛咒，開始希望她和我哥甜蜜恩愛、白頭到老了。

孟佳卻在微信上主動同我打招呼，問我掛在上面的照片是否就是程然的兒子。我小心翼翼地誇讚嬰兒可愛，仍舊擔心著孟佳的情緒。她卻大方地向我表示祝賀，還問我要了程然的新手機號碼，說是選購了一些嬰兒用品，要親自送給他。

時隔一年，人事已非，我想，孟佳大概也有了新的生活，終於對那段婚姻釋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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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了幾管名牌口紅，打算讓孟佳選一個顏色，我送她。網上不回我，我剛好要路過她家，乾脆去她家找她。按門鈴，無人應答；打手機，頃刻間，門內傳出鈴聲。過了好幾分鐘，門終於開了，我看到的卻是穿著性感睡袍的孟佳，還有一臉潮紅的程然。

我比程然更尷尬，而孟佳臉上卻掛著難以捉摸的微笑。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莫菲不早不晚地打來電話，語無倫次地問我程然的下落。「手機關機，辦公室電話沒人接。寶寶發燒了，不停地哭，要不，你來一趟，陪我一起帶寶寶去醫院？」

這個電話提醒了我，莫菲是我嫂子，寶寶是我親侄子，此刻站在我們兄妹身邊的孟佳，不過是程然的前妻。我胡亂找了一管口紅遞給孟佳，又把莫菲的電話複述給程然聽，不再啰嗦，衝下樓去攔的士。程然楞了一秒鐘，一邊以更快的速度追上我，一邊賭咒發誓他跟孟佳之間不是我想像的那般。他急著撇清自己，我卻只叫司機快一點，再快一點，千萬別耽誤了寶寶看病。

程然向我吐苦水：原本以為終於找到一位活潑有趣、讓他覺得輕鬆自然的伴侶，沒想到，莫菲現在眼裡只有兒子，經常無視老公的存在。孟佳雖是前妻，反而比莫菲更關心他，他也就是內疚加心軟，才跟孟佳又續上了舊情。

孟佳在Q上提醒我：你說過，在你心中，我永遠都是你嫂子。你忘記了嗎？？？

我沒忘記自己曾說過這句話。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也。我不清楚孟佳究竟對我哥懷有何種心思，但我從程然又悔又愁的抱怨中得出結論：男人永遠長不大，喜新戀舊只是出於他孩子般的天性。我哥並沒有移情前妻，只是在莫菲那裡受到冷遇，吃了他兒子的醋。倘若當初他離婚另娶是個錯誤，那麼，現在他與前妻糾纏不清則是錯上加錯。

身為妹妹，我才懶得追究程然和孟佳到底有沒有鴛夢重溫，但我毫不客氣地把哥哥臭罵一頓後，還是答應對這件事情守口如瓶。對於孟佳，我只能在QQ上裝死和失憶，沒有回答她發過來的一連串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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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包不住火，何況有人唯恐這火燒得不夠大。寶寶在床上哭鬧，程然在陽台上抽煙，莫菲語氣兇巴巴的，找我對質：「她說你親眼目睹他倆在一起，還說你心裡從來就只認她是你嫂子！」

莫菲頭髮凌亂、身材臃腫，因為寶寶生病和老公出軌熬出了熊貓眼，看上去很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看樣子，我的詛咒實在靈驗，現世報來得還真快！先有後婚的婚姻基礎實在不咋樣，又是依靠孩子做籌碼小三上位搶來的婚姻，說實話，以我的是非觀念，要不是已經答應幫哥哥隱瞞，又心疼哭鬧不休的小侄子，面對咄咄逼人興師問罪般的莫菲，我一定會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不過，我也沒想到，一貫溫婉優雅的前任嫂子孟佳，會有如此深藏不露的心機。忍耐一年，趁著前夫與老婆偶有齟齬，終於以其人之道還治了其人之身。孟佳有足夠的自信拉我趟這趟渾水，站在女人的角度，我完全理解孟佳的所作所為，並且心知肚明，所有的錯，歸根結底在我哥身上。更關鍵的是，我與孟佳向來投契，卻對莫菲素無好感。撞見孟佳和我哥在一起後，她就通過QQ和微信向我傳達一個意思：我依然深愛程然，深愛你。我們可以重新做回一家人。

可是，物是人非，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我不願哥哥再度離婚，更不願親愛的小侄子這麼小就得面對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就算哥哥與莫菲真的過不下去，那也不應由我來促成。

我忍住對莫菲的嫌噁心，從床上抱起寶寶，拍著他的小屁股，撒了個彌天大謊，滴水不漏地替哥哥和我做了辯白。莫菲很好哄，又是那種自以為是、相信自己魅力無窮的女人，我不過是恭維了她幾句，她立刻一掃頹勢，用最快的速度梳理了頭髮，一邊從我手裡接過寶寶，一邊朝我哥拋了個媚眼，支使他做這做那，亂鬨哄的小屋，一下子又變回了溫馨甜蜜的幸福之家。

程然是我哥，卻不是值得女人爭搶的好男人。孟佳是聰明人，很快就明白我這麼說的意思。我們的交往越來越淡，她也很少再上QQ，頭像長期呈灰色狀態。那天，我被嫂子差遣，幫她去麥德龍補購哥哥生日晚餐要用到的烹飪調料，正好遇到孟佳與一男士提著籃子購物。我笑眯眯地沖她招手，她卻只是朝我冷淡地點點頭，就像是遇到一個不大熟識的舊友一般。

擦肩而過時，心裡還是有些難過。我依然不喜歡嫂子莫菲，依然懷念與孟佳做姑嫂時的投契，可是，那又怎樣呢？前度姑嫂，終究敵不過兄妹姑侄之間的濃情至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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